虽然沈暮云并不担心还有暗杀等着她,但她觉得。
这给自己驾车的车夫,驮尸体的护卫,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她回到国公府,必须有排面。
总不能自己花钱找排面,太高调。
因此,她回京这一路,是绕着远路走的,明明快马加鞭,两日就能返回。
偏偏她磨磨唧唧,走了三日半。
快要抵达京城的时候,她甚至穿着乞丐服,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
按照时辰计算女儿回归的沈天放,昨天来来回回,在门口站了好几次。
没等到沈暮云的他,回到府里大发雷霆,一早就打发了人走大路去找。
结果沈暮云直接绕小路回来了。
国公府门口。
“你们两个来敲。”
两个护卫犹豫不决。
“你们要是不敲,等我父亲出来,我要你们的命!”
这俩精锐一听要丢命,当即接过锣鼓,敲了起来。
“没吃饭吗,这么点力气!给本小姐狠狠地敲,用力地敲!”
那声音尖锐刺耳,引得京城众人纷纷观望。
沈暮云望着朱漆大门,嚎啕大哭,“父亲,快开门啊,女儿想死你了。”
她穿着乞丐装,相当落魄。先前听说闲言碎语的百姓们,又在身后嘀咕。
“国公府大小姐也太可怜了,这从小被拐,如今接回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国公夫人不是先替人去接大小姐回府了么,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是啊,路上还有黑衣杀手,真不知道这大小姐吃了多少苦。”
围在四周的百姓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时,国公府门打开,沈天放眼里挂着鳄鱼的眼泪,从府里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在他打算当着京城百姓的面,抱住女儿,上演一场父女情深的画面时。
看到女儿身上脏兮兮的乞丐装,直接呆滞了。
太恶心了,这、这还怎么演?
“父亲——”
沈暮云看破沈天放眼底的嫌弃,直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国公大人。
“父亲,女儿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你怎么不亲自来接女儿啊。”
四周百姓一听,又开始议论纷纷。
“这亲生女儿被找到,当父亲的不应该高兴吗,怎么没第一时间去接?”
“这还用问,心里边根本就没在意。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是啊,刚才国公大人出来的时候,看到女儿那模样,明摆着嫌弃。”
沈天放最介意闲言碎语,一听到那些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立马握住沈暮云的手,装得一副父慈的模样。
“暮云,父亲等你许久了,给你准备了很多好东西。”
“哦,什么好东西?”
沈天放:“……”
他没料到沈暮云这突然一问,只能着急地想。
“新衣服,新鞋子,珠宝首饰,什么都有。”
“父亲,有钱吗?”沈暮云摊手,直截了当,“女儿想要。”
众人看着,沈天放也不好抹了面,只好把兜里所有的银票拿出来。
本想意思一下,结果被沈暮云全部抢了过去。
沈天放心如刀绞。
那可是一万两银票啊。
“父亲,你真好。”沈暮云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袖兜。
若无其事地拉着沈天放的手臂,拽到了两具尸体的跟前。
又开始抽泣,“父亲,他们在路上埋伏,要杀了我。”
她的手还开始比划,“好多的箭啊,跟下雨似的,没完没了。妙枝和其他护卫都被射成了筛子。”
沈天放眼神冷锐,为了夫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手。
那么,这杀手是怎么来的?
他走到跟前,定睛一看,发现几人手臂的银环,大惊失色。
母亲……动用了死士!
回头,一脚踹到了鬼头面具的护卫身上。
“连大小姐都保护不好,给我下去各领二十大板!”
沈暮云知道渣爹想糊弄过去。
她怎么可能给沈天放这样的机会?
“父亲,有人阻挠你接回我这个亲生女儿,你不能不管?”
沈天放如今是被沈暮云架在火上烤。
这要是交给皇城司来管,万一查到不该查的,那沈家就完了!
他平素跟皇城司管事的人来往不多。
要是想糊弄过去,必须堵住他们的嘴。
比起沈暮云这臭丫头的胡搅蛮缠,还是这件事比较重要。
“父亲立马派人把尸体送到皇城司,咱们让张大人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敢阻挠我认女儿!”
“好嘞。”
在沈天放觉得终于要结束的时候,沈暮云抬起巴掌大的小脸道。
“父亲,把我也送去皇城司吧,我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沈天放垂着的手痒了。
好想打死这死丫头!
坑了他一万两银票不说,现在还要大张旗鼓地带着尸体去皇城司。
“暮云,你舟车劳顿,还是回府沐浴,好好休息一下,这事儿就让父亲去办吧。”
“那怎么行!”沈暮云立马拒绝。
反应过来还要演戏,又抱住沈天放的手臂道,“父亲,这些杀手能害你亲生女儿,说不定就能害你啊。”
她捶胸顿足,梨花带雨,“女儿必须去跟皇城司大人交个底,才能安心。”
沈天放回头,看向身后的母亲姜氏,眼里是崩溃的。
最终他只能任由沈暮云,看着她驾着马车,带着那具尸体,去了皇城司。
见到了管事的大人张南安。
张南安听说沈国公驾到,不以为然地看着身旁的人。
“奇怪了,沈国公从未跟我们皇城司走得近,他怎么可能登门?”
“大人,那我们要不要见他!”
“你去跟他说,我这边还有事,等处理好了就来!”
他们皇城司的人,是替陛下办事。
不管是沈国公,还是别的人,都得排队等着。
“是,大人。”
坐在外面房梁上的沈暮云,故意弄出动静。
“谁?”里面的张南安发觉,立马踹开门。
“民女在这儿呢,张大人。”
张南安抬头,看到一身乞丐装的沈暮云,神色迟疑。
这女子的武功深不可测。
这么久了,他都没发现。
沈暮云顺着柱子缩下来:“实话说,民女要是不整出动静,您是发现不了我的。”
“姑娘是什么时候在这上面的?”张南安示意手下收回腰上的佩剑。
“嗯,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刚刚坐着等待的沈暮云,以肚子疼要去茅房为由,离开了前厅。
然后跟踪那位禀报的手下找到了这里。
“民女沈暮云,国公府被拐走的女儿,想同张大人谈一笔买卖!”
要不是知道皇城司的人是天子管辖,她还不唱这一出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