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巴尔优雅地拿起糖罐，然后开始往茶杯里库库放糖。
看得叶清眼皮直跳，差点没忍住上去给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两个大嘴巴。
这可是雨前的绿茶！
虽然心底很是不忿，但面上叶清还是保持住了优雅：“巴尔阁下，不知道你刚才道谢，所为何事？”
巴尔将糖罐递给了旁边的莉莉丝，恶魔公主接过糖罐开始复刻老爹的操作。
叶清后悔了，不应该拿糖上来的。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巴尔叹了口气，开始讲述恶魔族是怎么流落到空间囊泡里去的。
“......据我推测，应该是由于你和茉莉他们建立了契约，而恶魔全族又和我血脉相连，所以契约的力量打破了空间囊泡。”
说到此处，他脸上露出几分钦佩之色：“仅仅只是一点契约的力量，就足以干涉空间，您的强大让人震惊。”
当面被人夸，叶清有些不好意思：“害，这也太抬举我了，您才是老牌强者。所以远海处的空间波动，就是这个囊泡的裂隙造成的？”
他话头一转，问起了正事。
“没错，我走的时候，托雷亚正焦头烂额呢。”巴尔笑了起来，这也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
叶清心说这不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后轻咳一声，扭头对莉娜说道：“传讯给奥利维亚陛下，就说我知道空间波动是怎么回事了，请她来魔鬼森林一叙。”
莉娜表情有些古怪：“联络员刚走没多久。”
“这样吗？”叶清摩挲着下巴，看向巴尔：“那，有没有可能带我去看看呢？”
“当然可以，事实上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巴尔欣然同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就一杯茶的功夫，刚从海边返回的一众人又朝着大海赶去。
叶清心想你不早说，这杯茶喝的纯属多余，糟蹋东西还耽误时间。
巴尔可不知道叶清正在腹诽他，一边飞，一边介绍着几位巨龙。
“萨拉卓尔脾气最火爆，也最喜欢开玩笑；诺埃尔性子比较冷淡，这大概是和属性有关；托雷亚则是最古怪的一个，性格很固执。总之都是很有意思的龙。”
叶清被拉菲娜两手托着腋下，买的是挂票，飞在半空：“照你这么说，巨龙们都是挺好的龙咯？”
巴尔听出了其言外之意：“不能这么说，你不能按照俗世文明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一个非世俗的种族。”
“他们会死吗？”叶清平静地问道。
巴尔一愣，点了点头：“会的，巨龙也是会死的。”
“那不就行了，只要会死，那都是凡人。强大者不以掠食为目的而肆意杀死弱小，这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玩弄。”叶清回应道：“从这一点上，我不喜欢他们。”
“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不，我只是尊重生命。”
“那人类呢？作为魔鬼森林的领主，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类为了金钱和利益，而去捕杀魔物。实际上他们并不需要这么做，也能吃饱喝足。”
巴尔顿了顿，接着说：人类会为了保护粮食，而捕灭老鼠，这是不是一种玩弄？”
叶清没有说话，他知道巴尔想说什么。
曾经弱小的俗世文明对巨龙来说，就如同偷取粮食的老鼠一般。
他们疯狂地扩张，增加人口和数量，侵占土地，扑杀魔物，挤压其他物种地生存空间。
作为当时文明主体的巨龙一定会出手制止。
但是显然巨龙们小看了世俗种族的顽强，以至于俗世文明才能在书上大肆抨击巨龙们的行径。
世俗文明需要发展，巨龙也需要扞卫自己的地位，这很难说是谁对谁错。
见话题越发沉重，巴尔赶忙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刚才我有听茉莉说，你的领地在接纳移民，有没有意愿接纳一些恶魔族。”
“当然，我不是已经接纳了么。”
“不，你可能不太了解恶魔族，那帮家伙里有一些连我都很难去管理，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
“你当我这是什么网瘾中心，专门解决问题儿童的吗？”叶清吐槽道。
巴尔没听懂什么叫网瘾中心，但是理解了叶清的意思：“别这么说嘛，我只是觉得你的理念非常有意思，到时候不听话的你随便揍，打死打残我都没意见。”
“晚点吧，现在人口有些饱和了。”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拉菲娜和莉娜不好插话，只是不断地交流眼神。
看情况脑补出八百多字都不过分。
随着不断地前行，距离陆地越来越远，那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海浪逐渐由轻柔的起伏演变成了凶猛的咆哮，一波又一波地推挤着，溅起高高的水花。
每一道浪头都像是一头愤怒的巨兽，似乎时刻准备着将擅入者吞进无尽的深海之中。
巴尔指着一处小岛说：“看，那就是魔王城。”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巍峨的城堡坐落于一处僻静的小岛上。
“很壮观，而且好像有魔法雕饰的印记。”莉娜释放了一个鹰眼术，仔细查看。
“是的，这几百年，我们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改造魔王城上了，如今他甚至可以成为一个战争要塞。”巴尔自豪地说道。
“所以，你们依旧抱着危害大陆的理念？”作为天生有着矛盾的两个种族，即便对方是恶魔之王，拉菲娜说话依旧很直。
“小姑娘，你们天使族就不能暂时放下种族偏见，大家和平相处吗？神都没有了，还念叨那些陈年旧事干嘛呢。”
拉菲娜气地直抖，差点把叶清丢出去。
“欸欸欸，别激动，我还挂着呢。你刚刚说什么，神不在了？”叶清赶忙安抚小天使，并向巴尔问道。
“对啊，神明们都已经离开王座了，你们没有察觉到吗？”巴尔也有些疑惑地反问。
“我们知道神明们不在神国这件事，我想问的是，他们去了哪里？”叶清解释道。
“那谁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去追寻更加强大的力量了，也可能回归这个世界的本源了。怎么，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巴尔眼中流露出了志同道合的神采。
叶清想了想自己该怎么回答：“呃，事实上，我的确想调查一下神明的事情。”
巴尔高兴地一拍巴掌：“那你找我可就对了，咱们联手，一定可以把众神留下的秘密和力量全部挖掘出来。
真后悔没能早点遇见你，你我二人可成莫逆之交！莉莉丝，快叫干爹。”
叶清赶忙阻止：“别，拜把子的事情晚点再议，先去看看那处空间裂隙。”
鬼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流行什么奇怪的干爹文化。
众人的速度并不慢，很快，数十道道连接天地的水龙卷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蓝龙托雷亚释放的魔法，见到这些水龙卷，就意味着你即将踏入巨龙的领地。
这是托雷亚和世俗文明达成的协议。
允许世俗文明对海洋进行一定地探索，但不得越过这条界线。
边界上，托雷亚振翅飞在空中，身前漂浮着一个浑身散发淡绿色光芒的人影，二人似乎正在交涉。
“母亲大人！”莉娜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身影，语气急切。
“快，我们过去。”叶清也催促道。
奥利维亚神色平静地看着托雷亚，语气不卑不亢：“尊敬的海洋与水之王，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知道，那强烈的空间波动是因何而来。”
“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世俗文明越界了。”托雷亚冷冷地说。
“不，协议里有规定，一旦发生有可能危害大陆的情况，我们有权利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查。”
面对托雷亚的说辞，奥利维亚也搬出了协议条款。
“危害大陆？一切都没发生，我自会解决。”
“如果你解决不了呢？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不好吗？”奥利维亚对巨龙的傲慢颇为无奈。
托雷亚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你这是在挑衅巨龙的威严！”
话音落下，海面掀起了狂风巨浪，巨大的水龙卷开始移动，向着奥利维亚挤压过来。
奥利维亚挥手洒出一片绿色光点，一个巨大的树木虚影出现在其身后，对抗着龙语魔法的威压。
“我说过了，我们无意冒犯！”奥利维亚再次强调。
托雷亚却是根本不管奥利维亚说了什么，龙翼之上符文闪烁，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在海面缓缓形成，强大地吸引力拉扯着周围地一切事物。
密密麻麻的水珠从海里升起，在魔法的作用下，每一滴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朝着奥利维亚攒射而去。
奥利维亚身后的树影更加清晰了几分，树冠摇动，几片虚实不定的树叶落下，组成了一个奇特的法阵。
金绿色的光芒在法阵上涌现，无数的光点迎向水滴，在空中碰撞，炸裂。
能量相互冲击，形成一个又一个的魔力黑洞，吸收着周围的魔力，不断重复着膨胀、爆炸、坍缩的过程。
整个海面上的魔力流都被搅动了起来，涌向二人。
托雷亚发出一声怒吼，周围的水分肉眼可见地开始蒸发， 甚至连皮肤都开始有些干燥。
口中能量流淌，吐出一道炙热无比的蓝色龙息，向着奥利维亚飞去。
奥利维亚身后的树影此刻凝结成了实体，树枝合拢，将奥利维亚护在其中，光芒此刻更甚几分，迎上了那道惊天动地的攻击。
法阵在龙息的消耗下逐渐开始变得黯淡，甚至出现几条裂痕。
龙息变得更加凶猛，法阵早已裂痕密布，就连组成法阵的叶子都开始枯萎凋亡。
托雷亚眼中流淌出几分得意之色，其粗重的声音仿佛是从天空中传来：“渺小的种族，能死在龙息之下，也算一种荣幸。”
话音刚落，一种莫名地危机感突然传来，托雷亚数千年来积攒的战斗经验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只见他立刻收起翅膀，朝着海面直直坠去，同时转过头，将龙息喷向可能传来攻击的位置。
一道流光砸在了龙息之上，二者不断磨灭，前者的势头逐渐延缓，最终在距离托雷亚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失去了力量，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一柄造型古怪的斩斧。
托雷亚伸手想要去抓，只见那斩斧诡异地划过一道弧线，躲开了托雷亚的龙爪，向着后方飞去。
叶清稳稳地漂浮在空中，身上白色的魔法光芒浮现，接住倒飞而回地斩斧，沉着脸说道：
“既然你觉得渺小的话，那我来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