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怎么又吃了。”
“我为什么吃你不知道,还问。”
“...”
男人面色冷冷的,看都没看他,把嘴里的虾咽进肚子里,最后看向奶黄包。
人饿的时间长了,就没有食欲了。
宁灿减肥过,知道他现在的感觉,他现在一定吃的极其痛苦。
“吃饱就别吃了。”
她话音刚落,男人夹起粉色小猪塞进嘴里,喝了一口鲫鱼汤顺下去,最后不忘夸了一句。
“手艺不错。”
宁灿收拾好碗筷,给他拿来餐巾纸:“这不是吃的挺好嘛,之前怎么不好好吃饭,害的爷爷以为我把你砸坏了。”
她语气中的责怪那般稀疏平常,就像普通情侣那般的抱怨,自然又温情。
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陆淮心中自嘲,她从没这样和他说过话。
男人接过纸巾,擦嘴的姿势也相当豪放,他说:“饱食思淫欲。”
“...”她表示不理解。
他将纸巾扔在托盘上,深邃幽黑的眸子看着她,薄唇勾起魅惑的笑。
“吃饱了就想你,没吃饱就想着好饿,感觉自己快死了,根本没时间想你。”
他声音磁性而魅惑,突然掐住她的下巴,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
“现在就有点想你了。”
宁灿突然坐起来,他像是提前预判了一样,顺势收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提防的神色。
“别给我送饭了,饿死我得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自嘲:“不对,明天你就要离开这了,也不可能给我送饭了。”
现在的陆淮亦正亦邪,宁灿已经不敢近身。
她说:“我们离婚领证的消息暂时不对外公开。”
陆淮看着她谨慎的模样,轻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不是秘密,他们离婚是不争的事实,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宁灿解释:“你可以暂时不用考虑结婚的事。”
“结婚?”陆淮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老子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确实是轮不到我管。”
他颓丧的靠坐在床榻,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
松垮的浅棕色羊毛衫衣领很大,露出他古铜色的大片肌肤。
他摩挲着手指,眼眶红了一圈。
破碎的像个布娃娃。
她去取托盘,他侧过头看她宁静美好的侧颜,问道:“我活该是不是。”
宁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明天上午去领证,今天早点睡吧。”
“....”
房间门被关住,陆淮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她来住了一个月,可这个房间没有留下她一点点的痕迹。
一如她当初搬进来,全都是他的东西,就连空气中都没有她的气息。
他颓丧的起身走到卫生间,抬头看着镜中面容枯槁的男人。
目光流转,看到镜中倒映中的沐浴露,他转身去看。
手掌大小的瓶子上画着被切开的青柠,上面一张粉色的便利贴,写着一行娟秀的字。
【还是要谢谢你帮我。】
他颤抖着手,慢慢撕下便利贴,看着看着红了眼眶。
心脏像被敲碎了被人踩在脚下践踏,一阵一阵的酸涩,酸的他满腔泪意,头痛欲裂。
他瘫坐在浴缸边,用额头使劲撞上墙壁,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痛。
可是,还是好痛,痛到不能呼吸。
...
夜色静谧,钟表滴答。
宁灿回到厨房把餐具擦洗干净,泡了一壶安神茶敲了陆老爷子的门。
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本很厚的书。
见人进来,他摘下眼镜放下书,招呼宁灿坐到旁边。
宁灿坐下之后,给老人家倒了一杯茶:“安神的,有助睡眠,您可以尝尝。”
老爷子笑盈盈的喝了几口,宁灿道:“爷爷放心,晚上的饭他吃了。”
“也不知道他闹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似的。”
宁灿笑着说:“我走了,他就会好好吃的。”
老爷子起身来到书架,打开书柜拿了一本字帖放在茶几上:“答应给你的《诫子书》,记得拿上。”
宁灿拿起来笑着:“谢谢爷爷。”
老爷子坐下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宁灿道:“目前还没想好。”
老爷子敛眉笑了笑,她不愿意多说一个字,老爷子也不打算问了。
“我听管家说,你和司机说了今天打算回家....要我说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明天你俩一起去办理离婚,省的折腾。”
宁灿摇了摇头:“和我爸妈都说好了,他们这会儿在家等着我呢,而且户口本和结婚证上次落在家里了,也要回去取。”
温暖柔和的灯光下,女孩沉静美好的笑着。
“这么晚了本来不想打扰爷爷 的,但是就这么走了就太对不起爷爷对我的照顾了。”
老爷子无奈道:“就这么走了,明天小慈看不见你,该哭闹了。”
宁灿道:“总要有这么一遭,告诉他,只要有时间我会来看他的。”
老爷子深深地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孩,看着是个温柔的性子,却是个认死理的倔孩子。
宁灿起身鞠躬道谢。
她回到客房,将自己一早放在那里的皮箱拿出来,穿上羽绒服。
司机小哥这时候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他主动接过她手里的怕皮箱。
朦胧夜色下,只有皮箱轱辘的声音。
她并没有提前离开,相反,昨天应该才是三十天的最后一天。
是老爷子强留她再住一晚,她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要给他老人家这个面子。
用了陆宅的司机送她,也是为了让老爷子放心。
二人拉着皮箱出了大院。
山上风力很大,树影婆娑,好在路灯足够亮,要不然怪吓人的。
“三少?”
司机突然看向门口的方向,宁灿循着声音看过去。
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穿着单薄的羊绒衫,脖子和胸前的肌肤露出来,脚上只穿了拖鞋。
他头上的绷带松了,额头渗出血迹,眼眶发红,脸色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疼的,惨白的没了人样。
分明那么健壮凶狠的男人,此刻像是一碰就会碎,单薄又无助。
他朝着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像个虔诚的信徒,在仰望他内心的神。
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举起手将她翻飞的头发整理在耳后,用手背轻轻地碰触着她的脸颊。
他说:“原谅我,好不好?”
女孩抿唇:“你快回去吧,该感冒了。”
男人嘴唇颤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可能的,我不会原谅你,也不可能给你机会,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如果只是这辈子,她可以考虑原谅。
可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有些东西忘不掉,有些伤害抹不掉。
上一世,他的冷漠无情远比现在的她更甚,她虽无情,最起码没有伤害他的家人。
宁灿蹙眉,转身便要走。
手被男人拉住,他宽大的手掌冰凉异常,握的却那么紧。
男人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勾起唇角,眼神中是渴望:“那...再抱我一下,行吗?”
他狠狠地抓着她的胳膊,手指越攥越紧。
恨意亦或者是痛苦扭曲的面容,仍难掩他浑然的戾气和冷冽。
就那么专注的看着她,可女孩未曾回头看他一眼,因而看不到他眼底的祈求。
“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明天十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她用力抽出手,未曾有过哪怕一刻钟的留恋,直接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