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刀柄,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孟景山手起刀落,麻利的将鸡肉砍成小块装进盆里。
啧啧啧,帅的人砍只鸡都这么赏心悦目。
桑云心暗自腹诽,嘴里敷衍着:“不知道。”
“因为我什么也不干,所以我哥只好什么都干了。”谢向晨的声音从背后幽幽的传来。
孟景山冷哼一声:“原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小时候的谢向晨调皮捣蛋,孟景山相对比较乖一些,加上他大两岁,看到爷爷辛苦,会把很多家务自动揽在身上。
“哥你什么时候能做好饭?”谢向晨摸了摸空空的肚皮问。
“要不你来?”孟景山说着,将菜刀递到他面前。
谢向晨用食指将脸前的刀推开,笑得一脸谄媚:“弟弟的厨艺怎能和哥哥您相提并论?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小酌两杯,我和嘉瑞打算去一趟小卖部。”
村里的小卖部只有本地产的米酒,谢向晨拿了两瓶顺带买了不少小时候才吃过的零食。他将一包辣条拆开递给秦嘉瑞,问他:“你小时候有没有吃过这个?”
秦嘉瑞接过来尝了一口,麻辣口感的豆制品很有嚼劲,虽然满嘴都是香精味,但确实挺不错的。
“没有,我的老家在F市,沿海城市口味比较清淡,没有这种东西卖,我学会吃辣还是高中的时候在c城学会的。”
谢向晨拿纸巾将他粘在脸上的油渍擦了擦,又问:“那你小时候吃什么?”
秦嘉瑞回忆了一下:“嗯...不太能记得清楚了,大概就是些鱿鱼干、芒果干什么的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种麻辣的口感。”
吃过几口之后,秦嘉瑞便将塑料袋对折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其实小学五年级之前的事我都很模糊,能想起来的只有那场雪崩和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自从我爸妈过世后,我也没再回去过。”
斜谢向晨揽着秦嘉瑞的肩膀,在他胳膊上搓了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以后c城就是你的故乡,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秦嘉瑞眯着眼睛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生死自有定数,我早就已经看开了。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他们,给他们扫扫墓。”
“清明节吧,我陪你去。”谢向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点忐忑,生怕秦嘉瑞追问他为什么要跟着去。
但秦嘉瑞只是低着头思考了几秒就点头答应了:“也好。”
将黄灿灿的鸡肉均匀的拌上油辣子和花椒等佐料,再淋上几勺鸡汤,撒上芹菜芝麻便算是做好了。虽然做法简单粗暴,但鸡肉实而不柴、鸡皮爽脆,麻辣醇香有嚼劲,每一口鲜香的肉都裹着汤汁,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晚饭除了这一道凉拌土鸡之外,还有小炒肉和青菜,都是孟景山一个人做的。桑云心自从上次吃过他做的早饭后就知道对方厨艺不差,但没想到今天这桌才是惊为天人。
孟爷爷一顿饭越吃越高兴,喝完了谢向晨买来的米酒后嫌不够劲,又把自己珍藏的白酒拿出来一人倒了一杯。
“平时在家里也没人陪我喝,今天你们谁也别劝我。”
桑云心酒量不算很好,刚才喝了两杯米酒后就已经有些头晕,但老爷子正在兴头上她不好扫兴,于是便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
和她一样苦着一张脸的还有秦嘉瑞,谢向晨已经以胃不好为由帮他挡了两杯,但架不住孟爷爷是个爱劝酒的。
“刚才那个是咱们这儿本地酿的米酒,没度数,只能当个饮料。我手里这个,才是好酒,都别愣着,快喝快喝。”
酒确实是好酒,但改变不了它醉人的事实啊。
五个人就着一桌子菜,愣是喝到晚上十点才散。
秦嘉瑞喝得最少,但醉得最厉害,已经不省人事了。其次就是桑云心,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就是走路有点儿飘,三步路踢了两个垃圾桶。
最厉害的就是孟爷爷,喝得最多还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甚至桑云心被孟景山扛上楼的时候,还听见他说一会儿要去地里挖点青菜明天早上吃。
孟爷爷家很少来客,孟家兄妹一般当天来当天就走,家里能住人的房间只有孟景山和谢向晨小时候住过的两间屋。
两个房间都是两米的大床,按道理两个人睡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只有桑云心一个女孩,所以她要独占一整间。
孟景山将桑云心送到了自己房间里,虽然很久没住过人,不过被孟爷爷收拾得很干净整齐,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桑云心感觉想吐,身体还变得有点麻木,直到看到自己的鞋在孟景山手里打转,她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打算她洗脚。
“我自己来就行,其实我没醉,就是稍微有点晕。”
孟景山没理会她,自顾自的将她的脚抬起来放进盆里:“你别说话,小心一会儿吐了。”
不说还好,一说更想吐了。
桑云心忍了又忍,终于在孟景山帮她擦干脚后忍不住冲进厕所狂吐起来。
这是继上次吃完羊肉后第二次在孟景山面前丢脸,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还想抱着马桶,无奈孟爷爷家用的是蹲厕。
“可惜了,今晚的鸡肉白吃了。”
吐完后,她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一边刷牙一边悼念那只鸡。
孟景山正在帮她处理那些呕吐物,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脑回路,你要想吃随时都能给你做。不过...确实吐得挺干净的。”
桑云心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丧失了挽回形象的想法:“嚼太碎了,不然还能捡起来。”
孟景山:“说明你牙口好,很健康。”
桑云心:“......”大老板说话就是有格局。
确定桑云心没什么大碍,又给她放了只装着温水的保温壶在床头,孟景山才放心的回房去了。
谢向晨和秦嘉瑞已经躺在了床上,秦嘉瑞闭着眼睛睡在最里侧,看上去已经睡着了。谢向晨看到他进来,将视线短暂的离开了手机两秒,又接着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孟景山去浴室洗了个澡,又打开电脑处理几封邮件才起身去了床上。
谢向晨已经放下手机睡了,孟景山挨着他躺下,想了想又将手机拿起来关掉了闹钟。
“哥~~”
谢向晨的声音从他耳朵边传来,吓得他手一抖,手机‘啪’地砸在脸上。
“谁教你大半夜发出这种声音的?”孟景山心里一股火气,顾及已经睡着的秦嘉瑞才没大声骂他。
两米的床对于三个成年男人还是略显拥挤,谢向晨往里面挪了点位置,问他:“你怎么不去和外公一块儿睡?”
孟景山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压了压左边漏风的被子:“你怎么不去?”
谢向晨:“因为我受不了他打鼾。”
孟景山侧耳听了一下隔着几道房门和一层楼仍然清晰可闻的鼾声,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在黑夜里盯着他:“我是什么很喜欢听这种声音的人吗?”
“那你跟我换个位置吧,你睡中间。”谢向晨又往孟景山这边挪了一点儿,过了两秒又挪了回去。
孟景山有些稀奇的打量了他两眼,但因为实在是太黑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你让我,挨着秦嘉瑞睡?你确定?”
谢向晨被噎了一下,但还是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像是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心。
“我信得过你的为人。”
“你到底想搞什么鬼?”孟景山直觉他没憋什么好主意,
谢向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孟景山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嘴睡觉。”
谢向晨果然安静了下来,等孟景山快要和周公会面的时候,这厮又蹭过来贴到他耳后用气声说道:“哥~换一下吧,我快不行了。”
孟景山烦躁的捶了两下被子:“你到底睡不睡...”说完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大腿上。
沉默了两秒,孟景山一脚将他踹开,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到地上。
“谢向晨你他妈...你真牛逼。”
谢向晨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委屈巴巴的:“你直接换不就完了,非要问。”
孟景山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两圈,气冲冲的抓起枕头就往外走。
“哥你干什么去?”谢向晨压着声音问他。
孟景山磨了磨后槽牙:“去和爷爷睡。”
“你不是不爱听他打鼾吗?”
孟景山狠狠的摔上房门,声音回荡在楼梯间。
“现在喜欢听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孟爷爷家的鸡就开始打鸣了,随即村里四面八方传来鸡鸭猪狗的叫声。桑云心宿醉了一晚,被吵醒后竟然没有疼,反而因为一夜无梦精神还很不错。
洗漱完天都还没大亮,她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下楼的时候看到孟景山早就穿戴整齐的在做早饭了。
只是貌似精神出了点问题,蔫头耷脑的,两眼青黑像是一夜没睡,还时不时用用右手捶自己大腿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