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重乐帝出现在此刻的重千厥面前,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讥笑他:
“不是绝不会被情感左右吗?那么五殿下刚才那些任性的话语又是什么?”
自打脸不可活。
而且现在五皇子殿下这么嘴硬,到时候幼崽不喜欢他可不要偷偷哭。
重乐帝也绝对是面对重要的东西,一定会又争又抢的类型。而且在幼崽面前,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和优势。毕竟比起在幼崽心中的份量,重千厥不管怎么翻天,都绝不会超过得了自己。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就让这家伙嫉妒去吧!
这边的重千厥还在怀疑人生,他当真思考起幼崽是不是什么精怪变得,才会这样轻易操控别人的感情,让他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打了好几次脸,还这么失态。
但是当他看见小家伙委屈的表情的时候,眼底又只剩下心疼了。
“我都尚未婚配,哪里会带孩子?你若是嘴巴难受,怎么不主动告诉我?”
幼崽自己也心虚,所以他也只敢呜呜哭,并且偷偷观察这个年轻爹的反应。
虽然这个爹初次见面很凶的样子,但是幼崽却莫名感觉现在的重千厥甚至比重乐帝还要好哄。
嘴硬心软,光速白给。
还说不喜欢他呢,抱着他的手臂却那么有力,那么稳,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他给摔了。
幼崽将脑袋藏进重千厥的怀里,小小声喊:
“爹?”
“爹爹不在吗?”
“爹爹?”
小家伙跟小狗一样,在床榻上掀毯子乱爬乱找,最后找到他身上来,掀他的衣服,刨他身下的枕头:
“爹爹藏到哪里去了?”
重千厥只能在幼崽毫不停歇的攻势下,接受自己十八岁天降一个孩子的事实。
“嗯。”
“爹在。”
幼崽这才满意了,重千厥得以将千缘重新抱进怀里,但是没事做的幼崽又开始玩他的头发,将冰冰凉凉的乌黑发丝贴在脸上,又会放在鼻尖闻一闻爹爹身上的乌木沉香。
是让幼崽觉得安心的味道。
重千厥才带孩子第一天,就被活泼好动但脆皮的幼崽弄得有点心力交瘁,他正要让幼崽快点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结果幼崽又贴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崽崽都快以为找不到爹爹了,那我会好伤心好难过,哭到眼睛肿掉的。”
“不过太好了,崽找到爹爹了。”
“崽超厉害!”
“……还有一个秘密,崽也很喜欢很喜欢爹爹。”
说完,幼崽一下子倒在重千厥怀里,就像是一心一意望着主人的小狗。
都说父母深爱着孩子,那么孩子,何尝不是无条件地爱着父母。
不管是什么样的亲人,什么样的家人,他们都是连同在一起,再也不可割舍的骨血。
对于幼崽来说,抚养他长大的爸爸就是他的全世界。
也许爸爸的世界很大很大,但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幼崽的世界很小很小。
小到只够装下他唯一的家人。
当幼崽这样直白又可爱的陈述自己的心情,这样信赖地贴在重千厥的怀里的时候,重千厥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深受触动。
他此刻才明白,有人这样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是多么幸福,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神啊……
重千厥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觉得自己是疯掉了,才会体会到如此震撼与想要流泪的幸福。
可是崽像是预见了什么一样。
他翻过身,抬着脑袋看向重千厥,伸手擦掉了重千厥不曾掉落的眼泪。
“爹爹不要哭。”
“崽崽就是来爱你的呀。”
重千厥惧怕,惧怕到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千缘,惧怕自己会耽溺这样的梦境里。
他沉着声音问:
“那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难道是神明?”
“不是哦。”幼崽眨眨眼,“是我在天上选中的你,选中你当崽的爹。”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类,是很帅气,有好大好大的房子,能够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最优秀的人类。”
“所以崽崽就砸……不是,从天而降到了你身边。”
重千厥的目光深沉了下来。
没想到他还有被一个小很多倍的幼崽治愈的一天。
幼崽似乎看出了他爹的触动,他得意地说:
“爹爹还要听吗,我可以再讲一百零八遍崽从所有人类中选中你的故事。”
重千厥:……
也很难不怀疑幼崽又在胡说八道。
什么人类,崽不也是人类吗?
“好了,你就该好好休息,太医说了你不能讲太多话,又要嘴巴痛的。”
重千厥将幼崽的嘴巴用手指一上一下捏住,确定幼崽变成被静音的鸭子嘴之后,才松开了他。
“闭上眼睛,睡觉。”
说完,重千厥就要起身离开。
原本躺在床上装模做样的幼崽一下子睁开眼。
“爹,你又不想要崽崽了吗?”
重千厥无奈:“不是不要你,我只是也要回去休息了。”
幼崽:“你之前就是和我睡在一起的!”
“没有爹爹睡不着……”
重千厥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幼崽的任何要求,只好躺着回去,想等着幼崽睡着了再走。
可是幼崽好像把这件事当成了爹在和他做游戏,只要重千厥以为幼崽睡着了,一起身,幼崽就会睁开眼睛,目光炯炯转头望着他。
重千厥:……
在感受到崽温暖治愈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带孩子的高血压。
重千厥来来回回起来好多次,把自己都弄得累了,最后索性放弃,破罐子破摔直接睡。
这下就是幼崽守在他身边睡不着了。
“爹爹,你睡了吗?”
“爹怎么没给我拍拍背……?”
“爹……爹,我睡不着!”
幼崽坐到老父亲身上,去掰他爹的眼皮,成功将他爹叫起来重睡。
重千厥:不敢睁开眼,相信是我的幻觉。
但是最后他也只能照着幼崽的所有要求,抱着崽拍拍背,给崽讲了一点睡前故事,再互道晚安之后亲亲晚安吻,然后才成功入睡。
带孩子累到的重千厥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宫人喊他的时候,他都有些茫然:
“现在几时了?”
宫人小小声说,生怕吵醒了谁:“您和小殿下睡在一起,睡得很香呢!现在已经是四更了,太好了殿下,您难得睡这么好的一觉。”
对于长期失眠,经常梦魇的重千厥来说,这的确是异常舒适的一觉。
他看向怀里的幼崽,崽紧紧蜷缩在他怀中,就像原本就是他的一部分,现在只是被找回来,弥补了他丢掉的空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