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子李轲差遣贴身侍卫,将一封密信火速递往刘家。此时,刘家主刘雄与长子刘宴正在书房内密谈要事。
刘雄展开密信,目光在信上的字迹间游走,眉头逐渐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向刘宴,沉声道:“宴儿,太子之意,是要让志儿在天牢中将罪责全部承揽下来,如此方能保全太子的声名与地位。”
刘宴一听,顿时面露惊惶与不舍之色,他猛地跨前一步,急切地说道:“父亲,志儿他毕竟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您一向足智多谋,定有法子救他的,求您了!”
刘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旋即又被决然所取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志儿犯下这等贪墨大罪,还愚蠢地留下诸多把柄,如今局势危急,这让我如何救他?况且他此番作为,已然连累了太子。你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孩子,若为了志儿,置全家安危于不顾,那才是真正的糊涂!宴儿,你要明白,太子于我刘家而言,才是重中之重,切不可因小失大。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刘宴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身形晃了几晃,脱力般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绝望与挣扎。良久,他紧咬下唇,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父亲。”
刘雄见状,心有不忍,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刘宴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些许安慰,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书房内,刘宴独自伫立,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他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悄然滑落,满心悲戚与无奈,却又深知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夜幕如墨,星子隐匿,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刘皇后身着凤袍,莲步轻移,手中稳稳端着食盒,身后两名宫女亦步亦趋,神色恭敬。
至御书房门前,赵钱见状,急忙入内通传:“皇上,刘皇后求见,说是带了补品来。”
李奕头也未抬,手中朱笔依旧批阅着奏章,只淡淡道:“让她进来。”
刘皇后跨过门槛,款摆腰肢,盈盈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声音温婉,如黄莺出谷。
李奕搁下朱笔,抬眸瞥了一眼,“平身罢,皇后此来,所为何事?”
刘皇后轻抿朱唇,嘴角含笑,柔荑轻抬,示意宫女将补品置于桌案,“皇上日夜操劳,臣妾忧心不已,特亲手熬制了些补品,愿皇上龙体安康。”言罢,亲自盛了一碗,双手递上。
李奕接过,目光在她面上一扫,见其眼神关切,便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嗯,皇后有心了。”
刘皇后美目流转,见时机已到,轻声道:“皇上,再过两日便是臣妾生辰,臣妾思念轲儿,望皇上能让他进宫,也好让臣妾在这特殊日子里,享受些许天伦之乐。”
李奕手中动作一顿,将碗置于桌上,一旁赵钱伶俐地递上帕子。
李奕擦了擦手,目光深邃地凝视刘皇后,片刻后开口:“既是皇后生辰,朕便允了你,暂时解了太子禁令,让他入宫参加寿宴。”
刘皇后面露惊喜,忙屈膝谢恩:“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李奕微微摆手,“天色已晚,皇后早些回宫歇息。”
刘皇后告退后,李奕独坐于御书房内,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幽深难测,似在权衡利弊,又似在思索这宫廷棋局中各方势力的微妙平衡,烛火跳跃,映出他眼中的权谋与算计,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再次埋首于奏章之中,御书房又陷入一片静谧,唯有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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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皇宫便忙碌起来,太监宫女们忙着准备寿宴,或捧食盒,或扛贺礼,往来穿梭。宫道旁摆满牡丹,芬芳馥郁。辰时,王公大臣陆续进宫,文官文雅寒暄,武将豪迈谈笑。
宫殿内,巨柱缠红锦缎,宫灯高悬,美食佳肴与贺礼摆满长桌。
巳时,刘皇后盛装出场,身着金丝绣凤长袍,头戴凤冠,在宫女簇拥下走向凤椅,接受朝拜,将寿辰的欢庆氛围推向高潮,整个皇宫沉浸在繁华喜庆之中。
端王李衡隐于暗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双眸仿若燃着怒火,死死地盯着上方正与皇后言笑晏晏的李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恨恨咒骂:这该死的李轲!费了这般周折才将他禁足,不想这皇后寿宴竟又让他出来了,今日他定有谋划,也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阶下众大臣亦各怀心思,交头接耳之声隐隐传来。本见太子被禁,权力渐向端王倾斜,没料到太子突然解禁,众人皆暗自思忖皇上此举深意,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闪烁不定,心怀各异的揣度。
御座之上,李奕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借着酒杯遮掩,目光如炬,将下方众人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悄然爬上嘴角,恰似洞悉一切的神只,冷眼看着这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不动声色地掌控着全局。
待宴散曲终,皇后领着李轲匆匆步入皇后宫,于李奕面前惶然跪倒,将汾阳知府刘志的供词恭敬呈上,言辞间满是惶惑与悔意,恳请皇上降罪饶恕。
那一夜,李轲与刘皇后在李奕跟前究竟诉说了怎样的言辞,又有何种谋划与陈情,恰似被厚重帷幔所掩,无人能窥得其中究竟。
转瞬至次日,李奕颁下的一道圣旨仿若惊雷乍响,太子的禁足之令一朝解除,更令人惊愕的是,竟命太子与端王携手共理朝政之事。
此道旨意宛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朝堂上下顿时哗然一片,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满腹狐疑,苦思冥想亦难以参透皇上这一决策背后潜藏的心思与谋略,只觉朝堂风云愈发波谲云诡,未来走向愈发难以逆料。
至此,朝堂之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分别以太子和端王为首,双方相互制衡,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政治平衡。或许,这正是李奕所期望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