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活动结束,厂长急匆匆找到傅振山,“傅书记,是不是有……”
傅振山抬抬手,“郭厂长,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再说。”
老厂长不明所以地接过东西,拧眉打开,看到照片的刹那,老脸一红。
傅振山一脸严肃,“郭厂长,我们都是惜才之人,但惜才不代表放任,我不管这些照片你有没有看到过,但希望你们厂里对年轻干部的思想教育不能松懈,教育和处罚要从严从重。”
老厂长一听急声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批评教育,但小邵确实是个人才,国家建设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不能不给孩子们一个改正的机会。这次新型收割机能成功问世,他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半夜还在厂里加班。说真的,这小伙子有股子干劲儿,不走歪将来肯定能有番作为。”
傅振山拍了拍老厂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引导,年轻人有才是好,但党和国家更需要一个思想过硬的好青年。”
“书记,他毕竟还年轻,意志薄弱经受不住诱惑也是一时的,我一定会好好引导,这事儿您就先记在心里,就当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傅振山看着郭厂长有些动容,快要退休的老同志了,为厂里的发展呕心沥血,甚至为厂里未来的发展都悉心谋划,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他意味深长地握了握郭厂长的手,轻轻点头。
邵庭安这会儿仍旧一头雾水,表彰名单里为什么会没有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看老厂长面色沉重地送走领导,他压着心里的愤懑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厂长,是我,庭安!”
郭厂长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提了一口气。
随着邵庭安推门进来,厂长拿起桌上的信封向他砸了过去。
邵庭安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东西直接砸在他脸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就落在飘落的照片上。
他顿时僵在原地!
“你还有脸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邵庭安满腔炙热的愤懑,像是瞬间被冰封,手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和脸颊往下流。
半晌没缓过劲儿。
厂长看他这神情知道他羞愧难当,毕竟是自己得力的爱将,又是他悉心栽培的接班人,虽然生气,但还是愿意给他机会。
“傻站在那会儿干嘛,这会儿知道怕了。”
邵庭安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哑声道:“厂长,我…我让您失望了!”
“庭安,我也曾年轻过,知道你们这个年龄诱惑多,年轻有为,长得也俊俏,往你身上扑的小姑娘不少。但你要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搞破鞋没有一个好下场。”
“厂长,市里领导是不是?”
邵庭安有些明知故问,他一直在盯着傅振山,也看到了他的秘书急匆匆上台,给他了一个信封。
“这是傅书记亲自给我的,你说呢?这件事,我给你求了情,不会声张,但记过处分少不了。”
“庭安,记住今天的教训,辛辛苦苦将近一年,原本名利双收的日子,结果……”
邵庭安冷汗依旧直冒,听到厂长说不声张,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到肚子。
“厂长,您放心,这次的教训我永远不会忘,以前的荒唐我不狡辩,今后绝对不会再犯。”
厂长了解邵庭安,沉稳有毅力,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庭安,好好干,人不怕犯错,知错能改就是进步。”
老厂长看他头发都湿了,于心不忍,“我对你寄予厚望,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接班人,不要让我失望,让我安心把厂子交到你手上。”
邵庭安紧紧抿着唇,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老厂长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心里的郁结已经散开。
“你好好干就行。”
厂长话音刚落,听到“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厂长!”
“是明德,你赶紧把东西收一下。”
邵庭安一脸感动地看了看厂长,然后快速弯腰捡地上的那些刺痛他眼睛的照片。
“厂长,我进来了。”
随着苏明德推门进来,邵庭安眼看最后一张照片捡不急,抬脚踩了上去。
“庭安也在呢。”
苏明德看着邵庭安有些同情,表彰名单里没有自己他想不通,没有邵庭安他更想不通。
“厂长,刚好庭安也在,我就想问问,表彰名单里为什么没有我跟庭安,新型收割机从设计到成功,庭安功不可没。我也是从开始就参与到了这个研制,我想不通。”
邵庭安看着苏明德心虚得很,名单里本来是有苏明德的,他临时给改了。
因为昨晚赵欣然给他说了件事,他不得不改了名单。
“庭安一直做得很好,这次他主动把名额让出来,不贪功,很有大局观,你的……”
厂长说着看了眼邵庭安,这是他给邵庭安找的台阶。
邵庭安涨红着脸,瞬间垂眸!
他对苏明德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设计能力薄弱了些,但他的加工水平很高。
他和邵庭安相辅相成,两人将是很好的搭档。
一个管设计研发,一个管生产,肯定能为平江机械厂开创一片盛世。
邵庭安不说话,半垂着眸子,心里虚的不行。
苏明德看邵庭安状态不太对,一脸汗不说,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疑惑地问:“庭安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邵庭安摇摇头,“没有,就是怕自己做得不好,让厂长失望。”
他羞愧的样子,让厂长很是安心,看着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慈爱。
邵庭安趁苏明德不注意捡起脚底下照片,暗暗松了一口气,“厂长,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出去。”
厂长点头,不想再让他难堪。
“你去忙吧。”
邵庭安走到苏明德身旁,强挤出一抹笑,“哥,我先出去,晚上去看爸。”
“庭安,你先别走,我格局没你大想不通,刚好你也知情。”
表彰名单上本来是有苏明德的,赵欣然昨天晚上出去看赵新鹏,回来听到有人在嚼舌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胜利的老娘李婶。
听到她的话,赵欣然吓得没敢从人前过,直接绕道回去的。
到家就跟邵庭安说了,他们的事李婶应该是知道了。
邵庭安懊恼了一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人听墙根。
一晚上思来想去,只能将王胜利提上去,这样王家人在传闲话时首先得考虑考虑王胜利的处境。
若真有那么一天,李婶兴许能自圆其说,帮他们遮掩过去。
名单上取消谁都怕留下话柄,唯有苏明德。厂里不但不会说什么,还会夸他懂避嫌,不贪墨公家财产。
毕竟苏明德是他大舅哥。
“明德,你最近表现很不错,技术能力越来越强,让庭安多带带你,将来前途无量。”
厂长对苏明德多少有些愧疚,他以为邵庭安是避嫌,所以看到名单也没说什么。
苏明德有事不会藏着掖着,向来磊落,这会儿也是开门见山。
“厂长,你这么肯定我的工作,为什么这次的表彰名单里没有我,我不在乎有多少奖金,只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让我们这些努力工作的人寒了心。”
厂长看看邵庭安,脸上神色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明德,你是厂里老人,要多体谅一下年轻人,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你放心,年底的先进和评优绝对少不了你的。”
苏明德是不争不抢,但不代表他傻,刚刚厂长有些尴尬地看向邵庭安,他看到了。
“庭安,你一早就知道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