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谁？”姜新看着华千的目光几度变幻，最终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再无半分轻视华千的底色。
华千并没有回答姜新，她靠着床头，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松弛感。
“既然你没有否认我的猜想，那么我就默认我猜得都对了，所以你一定知道怎么回到零层之下，对吧姜新？”
“你要回去？”姜新被她的想法惊讶到，“那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来到上面是为什么？”
“为了找你呀！”华千想也不想地秒回。
“我没跟你开玩笑。”姜新一个字都不信。
华千没有立刻回答姜新，而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慢悠悠的跟他解释。
“在这里，我的一举一动都受限，保守派想杀了我，激进派想控制我。”
姜新撇了撇嘴，原来她还知道自己的处境啊！那她还这么野！
“这里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所以得换一种方法。”房间的灯光昏暗，但华千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你所谓的方法，就是回到下面？”姜新有些嗤之以鼻，他想不通华千到底在憋什么花招。
“没错，我猜得没错的话，生产者的数量应该是远大于消费者的。”
“嗯，这倒没错，生产者的数量是消费者的九倍，”姜新觉得自己说完后华千的笑容变得更深，他也更加不解了，“所以这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呢？”
“姜新，你为什么会入保守派，是因为你不满于自己本该是消费者的身份，却干着生产者的活吗？”
华千的话勾起了姜新很久远的记忆，他的目光和思绪飘到了那段几乎被尘封，但是永远不会被遗忘的过往。
“华千，我和姜旧——我们这类人，其实既不属于消费者，也不属于生产者，我们是被方舟抛弃的一类人，以前他们称呼我们为分解者。”
华千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词儿她倒是也熟啊……但是方舟的食物链和地球真不太一样来着。
“你猜得没错，方舟对上三层消费者的筛选和淘汰其实一直在暗中进行。”
“你知道吗？方舟所有的孩子都是基因体外结合培养，再进行统一领养。”
“在所有消费者成长过程中如果被检测出了基因缺陷的显性表现，或是身体不幸出现了残缺，都会被我们分解者带走，进行记忆清洗，被强制剥夺消费者的身份，从此作为生产者生活在方舟的最底层。”
“我和姜旧，从成年那一天起接过了师父手中属于消费者的刀，直到现在已经为无数消费者引向绝望之路了。”
华千静静地听着姜新讲述他的过往，虽然她还有很多疑问和猜想，可还是没有打断他。
“这把刀接过来没多久师父就被人杀了，也是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分解者的位置有多尴尬。”“生产者根本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而消费者无一例外无比痛恨我们，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方舟的黑白无常。”
“师父生前希望我和姜旧相互扶持，分解者这条路我们兄弟俩一起撑，比一个人要好走得多。”
“可是分解者这条路再怎么走，都是在黑暗中前行，是没有未来的！” 姜新的手握紧了他腰间的刀柄，有些颤抖。
“这条路注定充满了死亡和仇恨，所以我背着姜旧破了师父立下的规矩，加入了保守派，我……”
姜新沉浸在对师父的愧疚中，说不出话。
华千替他说了。
“师父希望你们身为分解者保持绝对中立，而你和保守派的掌权者达成了某个协议，协议完成的条件是让姜旧脱离分解者的身份。”
姜新听见少女轻轻地完整地补上了故事的缺口，他已经不会再惊讶华千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准了。
他只是叹了口气，微微弯了腰，松开了已经捏了许久的刀柄。
“你是真的很聪明，华千。”
“谢谢，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