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希雅的身世
“迪克，干嘛一副这么严肃的表情呀？”
芭芭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拨弄着那副精致的丝绸手套，随后将其放到桌子上，露出猩红的指甲。
她微微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慢慢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她心里正全神贯注地考虑着下一次该在指甲上涂抹什么样独特而迷人的颜色。
“迪克，你要知道，我可是希雅的师傅，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芭芭拉缓缓抬眸，轻声道，
“要是你真的迫切地想要了解关于希雅的一切，还有那个预言背后的来龙去脉，那么现在就帮我遮挡一下周围的视线吧。”
迪克疑惑，眉头皱起。
“咱们之间的这场谈话，总不能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听到吧？我需要施展一个法术来遮挡一下，营造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迪克恍然，一只手肘轻轻倚在桌子上，身体略微侧身，用自己宽厚而结实的肩膀挡住了芭芭拉开合的双唇。
芭芭拉口中低声吐出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咒语，转瞬之间，她又抬起头来，脸上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神情。
“好了，现在你可以放松一些了。”
“我施展了一个类似于留影的法术，只要别人不靠近，他们看到的就只是咱们两个还在正常地聊天而已。
现在，你可以毫无顾忌地问我任何你想知道的问题了。”
迪克用左手的食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原本只是想了解有关希雅预言的事情，但你提到了她的身世。算了，还是由你从头到尾详细地为我解释一下吧。”
芭芭拉一只手握住桌旁一只晶莹剔透的红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那如红宝石般璀璨的液体，随后将酒杯凑近鼻嗅了嗅，露出陶醉的神情感慨道：
“还是真实的物体更能给人带来美妙的感受啊，虽说我的幻术能够做到以假乱真，但总还是让人感觉有些虚幻，缺少了那么一丝真实的触感和温度。”
缓缓地饮下一口红酒后，才开始缓缓地陈述起来。
“希雅是个孤儿，想必这一点你也知道。”
芭芭拉将红酒杯沿抵在唇边，透过晶亮的杯壁注视着迪克。
见迪克的喉结随着点头动作微微滚动，才继续开口，
“我早年四处游历的时候，在巴克斯帝国的一个偏远小村庄里发现了她。
整个村庄都被烧成了一片灰烬，焦黑的土地上蒸腾着扭曲的热浪，硫磺的腐臭裹挟着血肉烧灼的腥甜在我鼻腔里横冲直撞，连风都带着灼伤的刺痛。
断壁残垣在风中摇摇欲坠，时不时还能听到木材燃烧后断裂的声音，如同夜间妖灵的低语。
“在这片废墟之中，只有一个婴儿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那就是希雅。
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周围是一片死寂。
在离她不远处，有一张写着她生辰以及姓名的羊皮纸。
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吗？”
芭芭拉微微停顿，目光紧紧地盯着迪克，见他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
“因为当时只有8个月大的希雅，体内的火焰魔法元素突然暴走了，那股强大而失控的力量将整个村子烧毁。
我发现她时，她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具已经被烧成灰形的骨架，”芭芭拉突然用指甲划过杯壁，刺耳的刮擦声让迪克眉头一跳，
“想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对父母至死都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向着远离摇篮的方向。
她在无意识中烧死了乡亲们，还有自己最亲爱的父母。
但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父母依然没有忘记留下关于希雅身世的信息，他们是多么希望能有人发现并带走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而那时，我恰巧出现在了那里。
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民间的孩子就算拥有魔法种子，魔力的觉醒也通常要在四五岁的时候，而希雅的觉醒实在是太早了，而且那股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火焰法术，强大到连我都感到心中震颤。”
“当我看到她睁开那双如同钻石般纯净而明亮的眼睛时，那一刻，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我下定决心要好好抚养她，保护她。
随后，我擅自改造了她部分法术脉络。
从那以后，她与火焰元素的沟通变得极为困难，但我却惊喜地发现，她对雷电元素的感知敏锐度大幅提升。
我当时就想，这样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在魔法世界里，能够掌握雷电元素的法师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我还在她身上刻画了一个印记，用来实时观测她的身体状况，想必你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你是说那朵在她腿上的血色玫瑰。”迪克有些惊讶。
“看来你果然清楚。”芭芭拉轻轻点头，
“那朵玫瑰花是我在她小时候就刻在她身上的法术纹阵，它能够实时监测希雅身上火元素的波动。
希雅为了救你，于奥丁堡时强行施展了落雷之术，那一刻，她身体内的平衡被彻底打破，我之前设下的阵法同样也被冲破了。
“就在那时，我第二次去找了马迪甘。马迪甘很久之前就来过凛鸦城。
当时我对他的话虽然隐隐有些怀疑，但还是放在了心上。
于是，我又一次找到他，希望他能算出拯救希雅的方法。然而，这个预言家……”
此时芭芭拉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占卜希雅的命运时，水晶球在他掌心爆裂，那些飞溅的碎片里倒映着无数个于火焰中癫狂大笑的希雅。”
“原来如此。”
“马迪甘第一次预言时，大家都没有太在意。
但看到希雅在镇上和大营的暴走之后，众人便把这事和预言联系起来了。现在还有人说你是魔女身边最忠诚的走狗呢。”
“我？”迪克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自己。
“是啊，你一个能在魔女灭世火焰下安然无恙的人，不是她的走狗还能是什么呢？”芭芭拉调侃着笑道。
“这……护卫，我还挺愿意当的。”
“好了，那咱们算是误会解除了吗？”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芭芭拉轻轻颔首。
“你对梅芙女王的新继承者卢卡怎么看？”
芭芭拉的眼中映照着穹顶五彩斑斓的光芒，“我和威戈的想法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我没有他那么激进。
我也不瞒你，就算梅芙女王遭遇了不幸，我仍会继续担任御前术士，利用这个身份慢慢增加超凡者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卢卡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在我的指导下，北境会比以前更好。
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会在实践中慢慢观察，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合适的决策。”
“但威戈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似乎很心急。对了，威戈在哪里？”迪克的咬肌在面颊上绷出凌厉的线条。
“可能在召唤室吧，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芭芭拉的指尖在杯口画着圈，
“不过容我提醒，威戈的实力...可不止术士这么简单呢。”
“我讨厌地下室。”迪克暗自咒骂一声，随后站起身来。
而芭芭拉此时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空气中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那些悬浮在四周的虚假残影如彩绘玻璃般片片碎裂，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