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流着泪道:“活佛萨啊,你可是小人一家的再生父母!”
说罢叩头如捣蒜。
刘七扶他起来,让他准备酒菜,还要他拿一条结实的大麻绳。
蒋三春虽然拜谢了,仍然疑惑不安,可除了听由天命,他能有什么办法?
蒋三春进后堂准备酒菜和拿麻绳,牛笼头警觉地问:“你想干什么?”
刘七笑道:“当然得将你捆起来,交给宁都堂,总不能一剑杀了你。”
牛笼头一听就大叫:“交给铁板面?还是一剑杀我吧!”
“铁板面”是宁都堂的外号,也就是宁杲,此人折腾犯人的办法能写成一部最恐怖的书。
刘七当然不会听从牛笼头,一剑杀掉他。
蒋三春拿来麻绳,他将牛笼头捆成苏秦背剑式,就算牛笼头武功再高也甭想挣脱。
做完这事,刘七说:“我得安安心心吃顿饭。”
他的确饿得厉害,忙活一夜才救出蒋三春一家子。将他们安顿好,便马不停蹄赶到蒋家村。
中午这一顿,才吃两口就发现问题。心知有人要劫掠钱宁,便停箸不食,装模作样喝着酒,静观其变。
蒋三春服侍刘七吃饭喝酒,他既希望刘七所说不假,也想从刘七嘴里多知道一些事。
“一路上有那么多的饭店酒馆,他们就认定钱公子会在这儿用饭呢?”
“怪你焖的狗肉味道好,也怪钱公子对上口味。他们南下时来吃过,早说好回京时再来大吃一顿,湖广三巨头当然相信。他们在这儿设陷阱,也在好几个地方有布置呢。”他笑了笑接着说,“我倒没想到,你给每个客人都下药了。”
蒋三春闷闷不乐说:“他们叫我做的。”
刘七见他仍忧愁着,便说:“你闺女颈窝有块铜钱大小的红痣,对不对?”
蒋三春眼光一亮:“她没被怎样吧?”
“放心吧,他们是侠盗。我跟踪一夜,他们对你的宝眷以礼相待。否则,湖广三巨头不能自在走出酒馆的。”
一个差爷过来吩咐蒋三春:“县太爷要请客,别闲唠叨,快叫人买好酒好菜去。”
蒋三春知道家人平安,心情爽利许多,陪着笑脸说道:“差爷要什么尽管吩咐,只怕这鬼天气没处整治呢。”
“这我可不管,弄不出一席好酒好菜,小心你的皮。”
蒋三春向刘七告声失陪,去后堂办他的事了。
这时候从外面隐约传来哭声。哭声由远而近,哭的人似乎不在少数。
刘七忙出去看个究竟。
只见一行人从雨中走过来,为首是个珠光宝气的年轻人,他们手里牵着马,一个个捶胸顿足,放声恸哭。
年轻人二十上下年纪,哭声响亮,但不是很凄惨,只是脸上被雨水打湿了,模样倒是一副戚容。
他们走到门口,刘七问:“公子有什么难处,在下说不定能帮忙。”
年轻人若无其事说:“没事。”
他的一个手下说道:“我们公子上京读书,可刚才在路上见到好多尸体。你说这上京玩也就罢了,上京读书碰上这事,多不吉利啊。我们公子就帮鬼魂哭一哭,好冲冲晦气。”
县令也来到门口,听这人说完,便满脸堆笑,又是作揖又是打拱,嘴里说着:“刘公子此去入监,来科定能高中状元,几个孤魂野鬼怕什么呢?”
刘公子仔细打量县令,觉得陌生,便问:“你认得我吗?”
县令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公子学富五车,名满天下,下官早听说了,简直如雷贯耳。这不,下官得知公子打这儿过,已恭候多时了。”
刘公子认真地道:“学富五车这词不妥。古时的书用竹简做的,五车书算很多了。纸做的,谁读过五车?我也没有读那么多。”
县令竖起大拇指道:“公子不仅饱学,还谦逊,俊才,俊才啊!”
刘公子喜形于色,回头向下人说:“你们听听,河北人都知道我的学问,我爹却老骂我不学无术,他就会瞧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