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永莫名其妙逃过一劫。
刘瑾拿他没办法,只是不明白,正德为何喜欢一个并不出众的女子。
张文冕告诉他:“皇上未必真正喜欢她,只不过他得有事做。如同他喜欢走马斗鸡,并无意义,仅玩着快乐而已。他身边不能没有喜欢的女子,至于有多喜欢,那就很难说了。”
余甘将张鹤龄小妾的父亲下到牢子里,当天就有人报告知府。知府第二天草草处理好公务,便去要人。
他晚上才到县衙,打算令余甘放掉老头。
不料宋桥担心余甘上任伊始出差错,每天晚上都亲自带人值班。
他比知府尊贵许多,品级也比知府大。这天晚上又刚好喝两杯,知府打上门来,他连门都懒得开。
知府在门外说了许多威胁的话,他全当放屁,气得知府愤愤打道回府。
第二天,余甘得知,觉得都是当官的,人家大老远赶来,门都不让进说不过去,就叫宋桥来问。
宋桥说:“区区知府,何须老爷半夜见他。”
余甘分不清官品大小,宋桥一说,她以为知府品级太小,无须一见,也就不当回事了。
反正她对当官的全无好感,得罪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鹤龄经不起小妾哭诉,亲自出面救人。倘若他直接打上门,见到宋桥,余甘的身份是瞒不住的。
他不知道宋桥暗中保护正德,但也知道除正德外,谁也不配叫他当侍卫。
张鹤龄不屑于跟七品芝麻官见面,直接找廖堂。
他要廖堂整死余甘,蛮以为廖堂整死七品县令易如反掌。
不料廖堂哪敢得罪余甘,只陪着笑脸说:
“一个小妾值得侯爷认真,我找个绝色女子送给侯爷,如何?”
“混蛋,老子要的是脸面!”
“什么事都好说,这事恕难从命。”
张鹤龄大怒,一脚将廖堂踢翻在地。廖堂惨然嚎叫,张鹤龄又给他几脚。身边的人忙拉开了。
廖堂躺在地上说:
“侯爷知道廖堂的,倘若不为难,何须侯爷过问?照廖堂看,侯爷也不要过问,廖堂不仅为自己着想,也为侯爷着想呀!”
张鹤龄见他说得可怜,心里也疑惑了。这的确是小事,廖堂不敢出面,县官必定大有来头。
可他想不出谁能压倒他,竟让廖堂如此为难。
“既是这样,你说说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我直接找他的主子!”
“侯爷别问,打死廖堂也不会说的。”
张鹤龄眯起眼睛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
“廖堂说出来,一样是死,请侯爷饶过廖堂这条小命吧。”
张鹤龄想到正德,神色凝重问:“难道跟皇上有关?”
“这是侯爷说的,廖堂什么也没说。”
张鹤龄听他的口气,倒也明白了。这下他也没辙,只下令廖堂想办法将他小妾的父亲放出来。廖堂满口答应。
张鹤龄一走,他立刻令人收拾一下,带几个随从快马驰出开封,亲自去向余甘说情。
余甘见他风尘满脸,大老远跑来,觉得奇怪。听说为一个横行乡里的老头如此劳累,就更奇怪了。
“你不知道他是奸民,无恶不作吗?”
“当然知道,”廖堂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他这地方有问题,不是胡说八道的,他从不说。”
“难怪以前县令不抓他。不对,他与寿龄侯是亲戚,难怪你为他求情。”
“老爷错怪廖堂了。你抓的老头,只与廖堂有点戚里关系。他脑袋坏了,不然谁敢与衙门作对?请老爷看在廖堂曾经小心伺候份上,饶过他吧。”
余甘想,在镇守府时,廖堂对她的确小心侍候,这个人情得还的,便下令放掉老头。
后来廖堂发现,其实也不是给他面子,而是余甘处理案子大都从轻处罚。
过两天,廖堂接到知府告余甘的状子,正一肚子气无处发,就将知府叫来狠狠骂一顿,要他今后凡事听余甘节制。
中官都横得很,办事不一定照规矩来。知府不明就里,生一肚子闷气,可也无可奈何,只好凡事听余甘的号令。
余甘也老实不客气对知府发号施令,以为知府是小官而已。
张文冕的话也许没错,正德要余甘身边的人常常汇报余甘的所作所为,并得到许多乐趣。
尤其是折腾张鹤龄小妾的父亲,正德觉得大快人心,他对张鹤龄一直有看法。
后来正德想念余甘,要她回京别当官,她却当上瘾,歇不下手,正德也随她去。
有廖堂罩着,各级官员对余甘不敢怎样,余甘就没弄懂县太爷有多大,无论什么案子,即便皇亲国戚,她都敢接,敢审,敢断。
土豪劣绅动用黑红两道全不管用,他们只好收敛。自认为收敛还逃不过去,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余甘断案以臭骂为主,打板子为辅,大多这样不了了之。
师爷在她审理第一个案子的当天就不辞而别,不用说,他怕陪县太爷玩下去丢掉小命。余甘带去的人都不会断案,大多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
老百姓说新任县太爷是糊涂的青天大老爷,但青天老爷总比坏货强。
正德三年六月十六日,正德忽然传旨升早朝。
由于久没有上朝,百官每天在朝堂候旨,未免有些怠慢。忽然传出上早朝,仓促没有准备好,到奉天门时,纠察礼仪的御史发现许多人衣冠不整,甚至于穿反朝靴,倒扣官帽的。
三声鸣鞭后,百官在殿内外各就各位,三拜九叩后,照规矩议七件政事,鸿胪官宣布退朝。
正德回到乾清宫,还没有换好衣服,刘瑾就气急败坏找来,将一封刚在御道上拾到的匿名信交给他。
正德一看,信中罗列刘瑾好多罪状。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他也不当回事。
他将大权交给刘瑾,自然有人不乐意,刘瑾办事,也不可能不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