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的小妞妞,才三个多月,天天饿的嗷嗷哭,这几天就连哭声都跟小猫一样了,虚弱的不行,也不知道还养不养得活。
听到梁翠芬的咒骂,李国勇的娘陶春莲面色一沉,但却没有开口反驳。
说到底儿媳妇又有什么错,只能怪小女儿运道太不好了。
她也知道接济女儿一家儿媳妇会有意见,但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儿一家饿死。
想到这,老太太本来因为儿子回来的喜悦荡然无存,脸上的笑容消失,又被愁苦堆满了脸庞。
因为梁翠芬的咒骂,一家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
正沉默时,就听见李斌的惊呼:“爸!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李国勇一头雾水,转过身一看,原来儿子已经把背篓的东西拆开了,白花花的大米,香甜的鸡蛋糕,红糖,居然还有肉和奶粉!
李国勇这才知道小妹给他装了啥,小妹居然骗他,他还真相信就装了点咸菜呢。
他偷偷擦了擦眼角,装这么多好东西,小妹心里这是有娘家人呢!
屋里的梁翠芬一听说好东西,立马抱着孩子从屋子里出来。
大米奶粉猪肉鸡蛋糕大包子,甚至还有两大包红糖,一看就是给她补身子的。
那一堆东西仿佛散发着金光一样,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这么多好东西,当家的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小妹装的。”
李国勇将李诗意去老张家要抚恤金的事娓娓道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打心底里为李诗意高兴。
倒是梁翠芬在心里纳闷,这小姑子平时腔不开气不出的,居然这么有主意,关键还真叫她干成了。
不过这小姑子也是个感恩的,自己发迹了没有忘记娘家。
瞧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奶粉,他们家可太需要了!
忙叫老太太烧了点开水,泡了奶粉,就用小勺子喂给小妞妞。
小妞妞饿了好多天,凭着婴儿对奶香味的直觉,咕噜咕噜就喝起奶来。
一口接一口,喝了大半碗才收口,填饱了肚子,小妞妞不再哭闹,沉沉地睡了过去。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孩子天天吵闹,连带大人也没有休息好。
这两包奶粉可算是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众人一时心头都念着李诗意的好。
就连梁翠芬,都不再骂李国勇,话里话外夸着小姑子有良心,对娘家真是没的说。
先不说娘家这边,李诗意得了这一千二,可算是把村里的人羡慕坏了,更有那黑心肝的正在琢磨坏主意。
夜里,冯翠兰躺在床上,旁边是张大虎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她烦躁地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徐兰花那老东西懂起自己的意思没有。
这眼看着李诗意拿了那么大一笔钱,日子又有了奔头,她简直要怄的吐血。
因为翻来翻去,影响了男人睡觉,他反手一巴掌就打冯翠兰背上。
“死婆娘大晚上动什么动!再把老子弄醒你就滚出去!”
冯翠兰老实了,很快,男人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黑暗中,冯翠兰怨恨的眼光恨不得将男人凌迟。
但心里却想着,要不是李诗意的事弄得自己睡不着,她也不会被当家的打骂。
于是乎,又将这笔账算到了李诗意的头上。
很快,一个恶毒念头在冯翠兰脑中闪过,她露出一抹冷嘲,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冯翠兰就在婆婆的咒骂中起床。
“你个懒鬼上身的玩意儿!我儿子拿这么高的彩礼娶你进门是让你睡懒觉的吗?!又懒又馋的玩意儿,不下蛋的母鸡,还不赶紧去做早饭去,想饿死老婆子我啊!”
老太太见冯翠兰出来了,踮着小脚就跑到她面前,指着鼻子骂道。
冯翠兰被老太太指着头都紧紧缩着,额头被老太太戳的通红。
她委屈看向屋里起来的张大虎,指望着当家的能为她说句话。
然而张大虎就跟没看到似的,还冲她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老子饿了!”
冯翠兰心里冷了下去,她早就该习惯了才对,这娘俩什么时候把她真的当成个人过?
然而面对张大虎母子的怒视,冯翠兰也只敢小声回道:“我这就去做饭。”
心里早就把这一家人骂了个遍,就张大虎那样子,当年出那么多彩礼都没人乐意嫁给他,也就是她父母贪财,才把自己卖了过来。
要不然,张大虎那样的就等着在家里当老光棍吧!
更何况,说起生孩子,冯翠兰眼神一狠。
刚成亲的时候,她是怀过孩子的,可这老虔婆自从结婚后往死里折腾她。
饭不给吃饱就算了,家里活儿全丢给她,她干完家里的活还要去地里挣工分。
大冬天的,别人都在家猫冬,老虔婆却叫她洗衣服。
因为说挑水回家麻烦,寒冬腊月居然叫她去河边洗,结果地面结冰,她一个没踩稳,就摔倒了。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结果这一摔,就把孩子摔没了。
孩子没了,张大虎还怪她没用,连个孩子都怀不稳。
老虔婆更是小月子都不允许她坐,第二天就赶她又去河边洗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没养好,后来她又怀过两次,但都怀着怀着就掉了。
张大虎后面倒是劝他娘,让他媳妇怀孕的时候吃点好的,少做点活,在家养养。
但张大虎他娘见儿子帮她说话,立马不乐意了。
骂骂咧咧道:“老娘年轻的时候怀你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还饥荒,连树皮都没得吃,不是照样把你生下来了,冯翠兰好歹还有口饭吃,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从那以后,张大虎也不帮她说话了。
连续掉了好几个孩子,家里人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天天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平日里更是往死里使唤她。
而这一切,冯翠兰觉得都怪李诗意。
要是自己和张启山结婚,就算张启山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惨。
都怪李诗意抢走了张启山,自己才会嫁给张大虎。
冯翠兰一边煮着地瓜粥,一边在心里盘算。
只要李诗意没好日子过,她就能开心。
她已经想了个绝妙的办法,能让李诗意永远都翻不了身。
饭桌上,一个大木盆装着小半盆地瓜粥,旁边放了一碟子黑黢黢的腌菜。
张大虎的娘施施然走进来,往主位上一坐,然后拿着个大勺子,仿佛掌管生死的判官,给三个碗里分配地瓜粥。
先是张大虎的,一勺下去,是粘稠的大米,少许地瓜。
然后是她自己的,大部分是地瓜,少许的米粒,但好歹还算满满一碗,一个成年女子绝对能吃饱。
到了冯翠兰,就只有一勺清粥,挂着几粒米,就连地瓜都没几块,几乎全是水。
冯翠兰木然地端过去,对于这样的吃食她早已习惯。
吃过饭,冯翠兰随便想了个理由,就说道:“娘,大虎,今天我要回娘家一趟,我娘说给我找了助孕的偏方。”
本来一听冯翠兰要回娘家,老太太脸色一沉就要骂人。
但一听说是偏方,到底还是想抱孙子的,就忍住了。
但那张嘴还是骂骂咧咧:“一天天的偷奸耍滑,就知道吃粮食,蛋都下不出一个,这回再给我生不出孙子,我要你好看!”
虽然是在骂,但言语中还是同意了冯翠兰回娘家。
吃完早饭,张大虎母子丢下碗就出门去了。
留下冯翠兰收拾一堆碗筷,还把家里的鸡喂了,衣服洗了,看没啥活了,才收拾好回娘家去。
这可不是她勤快愿意干,要是她不干,晚上回来死老太婆绝对又要骂人。
说不定指使张大虎打她,为免皮肉之苦,冯翠兰习惯性地将活都干完才走的。
张家村靠近山脚,而冯翠兰的娘家,还在山的上面,叫梁上村。
后来集体经济,改生产队了,就都不叫村了,叫大队。
路过李诗意家,她居然看到李诗意那三个小兔崽子居然在啃白面饼。
一时间嫉妒的心扭曲到变形,吃吧吃吧,以后有你们啃树皮的时候!
爬了半天山路,冯翠兰终于回到了娘家。
娘家嫂子正在家里扫院坝呢。
一看姑子回来了,再看两手空空粮食也没带,又接近午饭的点,白眼一甩,“哟,小姑子这是又要回来吃白饭呢!”
冯翠兰的娘听到儿媳妇的阴阳怪气,立马从屋里走出来。
果然看到冯翠兰啥也没带,瞬间笑容就收了回去。
别人家姑娘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提,自己家这姑娘就从来没带过东西回来。
老太太数落道:“你个不懂事的,回娘家不知道带点东西啊,你老娘我年轻的时候养活你们落的一身病,不说麦乳精了,连鸡蛋都舍不得带两个回来给我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