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意抱着一大堆布料,脚步沉重地从赵春华家走出来。
她望着手中的布料,眉头紧锁,满心犯难。
赵春华受伤在身,肯定没法帮她做衣服了,可自己对针线活一窍不通。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认识的人里,除了赵春华,就只有王桂花会做衣服。
可上次拒绝了张启年,一想到要找王桂花,就要去他们家,要是碰上张启年该怎么办?
李诗意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但是又只有去找王桂花帮忙。
放眼整个大队,只有赵春华和王桂花家有缝纫机。
其他人做一件棉衣,全靠一针一线地手缝,自己一家四口,一人一件,要是让别人手缝,没个小半个月根本做不完。
思来想去,目前只能去找王桂花帮忙了。
她和张小花都只有两件棉衣,张小花穿了一件,她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要是不做新衣服,连件换洗的都没有。
李诗意咬了咬牙,心一横,算了,张启年天天在部队,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自己总不至于那么倒霉,一去就碰上他吧。
于是,她先把四个孩子送回家,又抱着布料和棉花,朝着王桂花家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远远瞧见王桂花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
李诗意见只有王桂花一个人在家,她才把心稍微放了下去。
她赶忙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桂花婶子。”
王桂花闻声抬头,见是李诗意,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热情地应道:
“诗意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
李诗意把怀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桂华婶子,我想求你件事儿,我想做几件棉衣,可我自己不会,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白做,我拿东西跟你换。”
说着,眼神里满是恳切。
“嗐,这算啥事儿,我一下午就能给你做出来,什么白做不白做的,这话可别再说了,你救了我家启年,我谢谢你都来不及呢,做几件棉衣多大点事儿啊。”
王桂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接过了李诗意怀里的东西,动作麻利又热情。
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有时候你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
就见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个人,正是张启年。
他这次受伤还未完全恢复,部队特批他回家休养。
李诗意看到他的那一刻,感觉脑袋 “嗡” 的一声,心里直叫苦,谁说张启年一年到头难得回家,怎么自己每次来都能碰到他!
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启年抬眼看了一眼李诗意,但仅仅是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李诗意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诗意站在原地,只觉得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王桂花看看两人,心里明白了几分,估摸着这俩孩子闹了什么不愉快。
她忙打着圆场说:“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给诗意倒点水。”
说完就快步走进了厨房,留下两人在院子里。
李诗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启年,正想开口随便寒暄两句,却没想到张启年先开了口。
他打破沉默说:“上次的事你不用在意,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罢,他便转身回房间去了,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李诗意松了口气,但看着张启年消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沉闷。
想到上次爆炸案,那歹徒对着她藏身的土坑扫射,张启年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来帮她转移歹徒的注意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受了伤。
她当时虽然躲在坑里,但能清楚地看见张启年为她担心焦急的表情,那是她第一次从张启年冷峻的脸上看出关心。
然而此时,他又恢复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诗意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甩走。
这样也好,以后再见面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等王桂花做好饭端出来时,看到只剩李诗意一个人在,她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为自己家那个榆木脑袋儿子默哀。
将家里人的尺寸都告诉王桂花之后,李诗意就留下布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