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灵衍宗宗主就带着大弟子出发去了弥靑宗。同一时间,各宗门都派了人前往。
距离上次宗门大会少说已有千年,想起当年的惨烈,几位宗主对视了一眼,眉眼间都是沉重,难道当年的场景又要重现了吗。
骷髅妖本就被鹤望澜重伤,如今只剩半条命撑着,现在又一下面对这么多人族大能,即使他们没有刻意释放威压,还是让他难受得忍不住在地上痛吟。
“妖族最近频频混乱人间到底有何目的!”
弥靑宗宗主白承洲率先发问,声音里蕴含了一丝灵力,直接将骷髅妖镇在原地。
“我不知道妖王的目的,我只是按命令行事。”
“说!妖王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声音里的威压更重,骷髅妖连撒谎都不敢,直言道:“诛杀城中人族。只是我出于私心将他们藏于地牢中。”
“又是诛杀人族。难不成妖族要杀光所有人族不成?”
“千年来都相安无事,为何妖王突然会有此番举动?”
“那些获救的百姓说,救他们的妖让我们好好审审这骷髅妖,又是何意?他看上去也不像知道多少……”
……
骷髅妖听着堂上议论纷纷,突然意识到,这帮人族怕是还不知道妖族已经换了新妖王。也好,最好趁此把注意力都引到前任妖王那去。
还没等他得意,就感觉自己突然腾空,一股恐怖的威压将他笼罩。头骨碎裂的声音更加明显,他看着眼前一头银发,脸色苍白气质冷然的男人,牙齿止不住的打颤,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大殿中清晰可闻。
“师弟,你怎么出关了?”
白承洲见到来人,惊讶地站起身。能被白承洲称作师弟的人,只有那位尊者,姜虞。
“我感知到出事了。”姜虞简单地说了一句,就重新将视线转向面前的骷髅头,“你还隐瞒了什么。”
不是问句,骷髅妖知道,若自己再不说实话,只有神形俱灭一个下场。
“妖族前阵子换了新妖王。如今的妖王是只蛇妖,名唤高璃。”
难怪行事风格突然变了,看来要跟人族对立的是这新任妖王。
姜虞把骷髅妖甩回中心,寻了个空位坐下,又抬眼看向白承洲,“师兄继续。”
白承洲又打量了他一眼,确定他无碍,才放下心来。有了新方向,接下来审问就顺畅得多。
从骷髅妖口中得知,高璃是一个月前上任,此妖行事激进狠辣,但不乏拥护者。毕竟不是所有妖都像上任妖王那样主打一个安逸,与人族的交往也颇为平和。只要人族不主动挑衅,对方就不会越界。
又听闻上任妖王的“罪证”,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事八成有蹊跷。
“将这骷髅妖送过来的,恐怕就是前任妖王。”
骷髅妖一听这话,险些晕厥过去,他,他竟然就在那位面前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吗?难怪对方会突然跑来城主府,这下说得通了,他就说哪只妖闲得没事,竟然还来管符灵城人族的死活。
“他这是想提醒我们吗?”
“难不成是想借我们的手解决那蛇妖?”
“妖族的纷争我们何必掺和?让他们自己斗去。”
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歪,姜虞冷冷地瞥了一眼说这话的人,直把人看得避开了视线。
“知道上任妖王是什么实力吗,还需要我们帮,简直不知所谓。”
那人被说得脸色涨红,但身处弥靑宗地界,修为又不够,只能忍着气呐呐不出声了。
而如今的章程,一是找到上任妖王寻求合作,二是往各地派驻弟子。在还没查清高璃的目的时,只能这样耗费人力。
而寻找上任妖王这事,被姜虞揽了下来。
众人一惊,这姜虞常年闭关,今日竟然这么积极?
知晓他打算的白承洲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叹了口气,允了这事。
而鹤望澜的目的也不过是提醒人族小心提防。他并没有指望人族解决掉高璃,毕竟高璃一日不下忘忧山,人族还能打上去不成?
要是这样,到时候就真成了人族两界纷争。这并不是鹤望澜希望看到的,不是所有妖族都敌视人族,那些无辜的妖怪们,不应该也不需要替高璃承受人族的这份怒火。
弥靑宗后山,白承洲看着姜虞那头银发,沉声开口,“几百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师兄,你觉得我应该放下吗?那是我的妻儿。”
“被丢下的是你,你如今还要去自讨没趣吗!”
白承洲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几百年前下趟山被只狐妖引诱了不算,结果那妖甩甩尾巴走人,堂堂大宗尊者,被一只狐妖耍得团团转,真嫌不够丢人的!
姜虞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不过是要去做个了断,不解了这心结,我的修为寸步难进。”
白承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也懒得拆穿他,“去吧去吧,看见你就烦。”
也不知道修道界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情种,还偏偏出自弥靑宗。
得了这句,姜虞留下一句“有事联系”就消失在了原地。徒留白承洲在原地骂骂咧咧,一点大宗之主的风度都没有了。
姜虞下了山后,本是想往符灵城的方向赶,但他的心跳却莫名加快,冥冥之中像是有指引,心念急转间,他就已经换了一个方向。
小屋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踏进结界的一瞬,他就知道这里没有人。自嘲地笑笑,他果然是想多了。环视了一圈院子,又抬步走进屋去,视线不经意扫过空旷的床头,他脚下一顿,又猛地加快步子走进去。
那个柜子确实不见了!
他压下急促的呼吸,又转向另一间屋子,一眼就瞥见空了的书架,那上面原先被他放了基本修炼功法,人族妖族的都有,如今全都不见了。
他眼睛蓦地变得通红,又走近几步,就看到桌上压着一张字条,歪歪扭扭地字迹闯进视野,本就通红的眼流下泪来。他抬手轻抚着上面的字迹,都能想到那孩子拿笔时笨拙的样子,定是可爱极了。
努力汲取了纸条上残留的气息,取出一张符纸叠成千纸鹤的模样,将那道气息打进千纸鹤体内。千纸鹤在房里扑腾着翅膀转了几圈,就朝外飞去,姜虞紧跟其后。
而此时的姜蘅还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已经在来找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