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本听闻果郡王一声声“新嫂”唤着甄嬛,心中已然恼怒万分,那精心维持的端庄表情几近崩塌。
此刻敦亲王又这般直白地将话挑明,她索性也不再强装,面色一沉,冷若冰霜地直视着果郡王,且看他究竟要如何巧言辩解。
而果郡王未曾料到,自己不过是随意一句试探之语,竟引得敦亲王紧紧咬着不放。
他心中暗自思忖,本意只是想借这一称呼,试探甄嬛在皇上心中究竟有着多重的分量,如此一来,自己后续的计划才好相机行事,寻得那最适宜的时机徐徐推进。
然此刻,他却不得不先应付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刁难。
而自己早已在敦亲王指责果郡王的时候跪在了地上。
果郡王敏锐地察觉到,此刻宴会上那些嫔妃们与宗亲们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齐刷刷地投射在自己身上。
他心下知晓,自己方才着急了,不该这么快去试探皇上的心意!
于是,他赶忙向前一步,身形微微前倾,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弟方才实属一时口不择言,言语间多有冒犯,还望皇上与皇后娘娘海量汪涵,能够饶恕臣弟这一次的鲁莽过错,臣弟定当铭记于心,日后绝不再犯。”
皇上见果郡王态度诚恳,且此事若深究下去,恐会在这喜庆的宫宴之上徒生更多是非,便摆了摆手,神色略显疲惫地说道:“罢了,朕知你并非有意为之,今日宫宴,不必再为此等小事搅了兴致,莞贵人你也起来回到位置上去吧!”
果郡王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再次行礼,感激涕零道:“多谢皇兄宽宏大量,臣弟感激不尽。”
而甄嬛起身后就回到了她原本的位置上,并没有如前世般坐到皇上旁边去。
然而,皇后心中的不满却如汹涌的潮水,几欲冲破堤岸。
她虽满心愤懑,却无奈于身处皇后之尊位,需时刻顾及皇家颜面与宫闱规矩,只能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勉力维持着那已然僵硬的笑容。
可敦亲王却似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浓眉一皱,故意提高了声调,再度开口道:“哼,依我看,这果郡王似乎对皇后娘娘颇为不尊啊!”
此语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又被吸引过去,宴会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敦亲王环顾四周,看着众人聚焦于自己的目光,心中涌起一丝得意,继而又道:“方才果郡王对着一个区区汉军旗的小小贵人,竟是一口一个‘新嫂’地唤着,可反观对于他真正的嫂子——皇后娘娘,却只是以‘皇后娘娘’这般尊称相称,为何不似称呼那贵人般唤作‘四嫂’?
这其中差别,莫不是果郡王心中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敦亲王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与执拗,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再者说了,你今日这番言语有失,按道理来讲,你最应该请求原谅的人,难道不应当是咱们那至情至性的亲亲好四嫂吗?
这事儿与皇上又有何干?何必一个劲儿地对着皇上请罪。”
果郡王心下微微一紧,他深知敦亲王这是有意在众人面前刁难自己,且是想借题发挥,让自己在这场宫闱暗斗中陷入更为难堪的境地。
他悄然抬眸,快速地看了看皇上,只见皇上面容沉静如水,并未流露出多少情绪,让人难以捉摸其心中所思所想。
无奈之下,果郡王只得将视线缓缓移向皇后,双手缓缓抬起,规规矩矩地拱手行了一礼,语调诚恳而又带着几分无奈:“四嫂,此事全然是臣弟的过错,臣弟行事鲁莽,言语唐突,冒犯了四嫂的尊威。
还望四嫂大人大量,能够宽恕臣弟这一次的无心之失。”
皇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心中明白,敦亲王这般为她“出头”,并非是真心实意地维护她,不过是想在这宫宴之上挑起更多的纷争与矛盾,以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看到果郡王如此这般低头认错的模样,她心底那股因被轻视而产生的憋屈之感,好歹算是得到了些许的舒缓。
于是,皇后微微牵动嘴角,脸上再次展露出那温婉端庄的笑容,轻声说道:“其实细细想来,这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些言语上的小差错罢了。
只是十七弟,日后在这等场合,说话做事可都得多多留意着些,莫要再这般冒失了,以免徒生误会。”
果郡王见状,连忙再次拱手行礼,身姿愈发恭敬:“谢四嫂宽宥,臣弟定当铭记于心,谨遵教诲。”
此时,华妃双颊染着微醺的醉意,不自觉间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声响。
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动静,目光如炬地看了过去,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责问:“华妃,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做出这般扫兴之举?”
年世兰闻得皇后之言,轻轻起身,她身姿婀娜,仪态万千,即便在这略带尴尬的情境下,仍不失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朱唇轻启,声线婉转却又透着一丝倔强:“臣妾并非有何委屈哀怨,只是适才见莞贵人作惊鸿舞,触动了情肠,故而一时忘情,有所失仪,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上听闻华妃所言,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昔日纯元皇后作惊鸿舞之时,你还尚未入府,又怎会因这惊鸿舞而触动情肠?莫不是在胡言乱语?”
年世兰不慌不忙,神色镇定自若,缓缓说道:“臣妾虽在诗书上往日不曾太过留心,但闲时常会翻阅些许诗书以遣时光。
曾偶然间读到唐玄宗之梅妃所着的楼东赋一篇,那辞藻间的哀怨幽情,读来令人触动惊心。
惊鸿舞乃是梅妃为得宠时所舞,而楼东赋则是她幽闭上阳宫之时的悲叹之作。
今日见这惊鸿舞重现,臣妾不禁思及楼东赋中的悲戚境遇,为梅妃那坎坷的命运伤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