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道,你听说了吗?村西头又死人啦,那场景……惨不忍睹啊!”李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满脸惊恐,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疲惫地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问:“又怎么了?这日子,死人不是常有的事吗?”
李四嘴唇颤抖着:“这次不一样,是……是人吃人啊!村西那破庙旁,老张头……老张头趴在地上,满脸是血,他……他正啃食着死去孩子的尸体呢。
那孩子才多大啊,瘦得皮包骨头,之前饿得直哭,他娘早就没了,如今……如今却成了老张头嘴里的食物。”
“老张头的眼神,就像个疯子,空洞又疯狂,嘴里还嘟囔着‘饿……饿……’,手上、脸上全是血污和肉末,那场景,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旁边还有几个饿得不成人形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好像下一个就要冲上去抢食。”李四说着,胃里一阵痉挛,蹲在地上狂吐起来。
我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可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周围几个同样饿得面黄肌瘦的乡亲听到这话,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有人甚至开始低声啜泣。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王五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朝廷不管,官府不管,我们就是被扔在这地狱里等死啊!”我一拳砸在墙上,手上擦破了皮,却感觉不到疼,满心都是愤怒和无助。
“哼,那些当官的,还有那些地主富户,哪个把我们当人看?”
“就说那地主赵财,他家高门大院,朱红大门和青石院墙把我们隔成两个世界,家丁凶恶如狼,我们只能在门外饿死。”王二恨恨地说。
“他家防备那么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之前有人想去讨点吃的,都被他的家丁打得半死。”
“我还听说,那赵财这个畜生,竟然用粮食要挟村里的女人,要是不陪他,就把全家都赶出去饿死。”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的头发凌乱得像杂草,脸上满是淤青和血痕,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嘴唇干裂出血。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哭诉道:“救救我吧,救救我啊!那赵财不是人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饿死了。”
“我和当家的为了能活下去,想去求他给点吃的。可他……他把我拉进院子里,用一点粮食威胁我,说要是不从,就把我男人打死。”
“我男人被他们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啊!”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他在那大院里折磨我,像对待畜生一样,我稍有不从,就拳打脚踢。我不想活了……”
旁边一个老妇人也哭着说:“我家闺女也是啊,被他糟蹋后扔了出来。那孩子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精神都恍惚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想活了。现在就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这世道怎么这么黑啊!”
“这还是人吗?简直是恶魔!”我咬牙切齿,“他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他现在可逍遥着呢。倒是我们,再不想办法,都得像老张头那样,变成吃人的怪物。”王二眉头紧皱。
“可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没吃的,没力气,没武器啊。”有人无奈地叹气。
这时,一直沉默的秀才王五开口了:“我打听到个消息,那赃官张斗耀的官府,防御松散得很。”
“真的?这怎么可能?”众人都有些惊讶。
王五解释道:“那狗官以为我们这些灾民都是软柿子,只会饿死在路边,根本想不到我们会反抗。他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去看守粮仓了,县衙里没多少人。”
“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啊!”王二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可官府……那是官府啊,我们要是去抢,那就是造反,是死罪。”有人害怕地说。
“现在我们已经和死没两样了,饿死、被人吃,难道就不是死?与其这样,不如拼一把,把县衙里的粮食抢出来,还能给那狗官一个教训!”我猛地站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大家。
“对!我们不能就这么等死,拼了!”众人被我的话激起了斗志,纷纷响应。
“好,那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虽然他们防御松散,但也不能大意。”
我看着这些满脸坚定的乡亲,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大家先找找身边能当武器的东西,今晚我们就行动,向着那县衙进发,为了活下去!”
夜幕低垂,我们这群灾民重新聚在一处破败的庙宇里,大概有一百多人的样子,四周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但此刻大家的眼神中却有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咱们得找些家伙事儿。”有人低声说道。大家开始在周围翻找,有人找到了木棍,有人从破旧的神像上掰下了石头当作武器,每个人都紧张而又忙碌地准备着。
“咱们不能这么没头没脑地干,得有个领头的。”一个老者颤巍巍地站出来说,“我看王二就合适,这小伙子有胆识,有义气。”众人纷纷点头。
王二有些犹豫,但看到大家期待的眼神,他咬咬牙站了出来:“好,既然大家信我,那我就带着大家干!不过,咱们还得有个出谋划策的,我推举种光道,他读过书,脑子灵。”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感受到了这份信任的重量,于是也站了出来:“好,那我就当这个军师。”
“咱们现在说说计划,既然狗官张斗耀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去看守粮仓了,澄城县衙里肯定没多少人留守,咱们就从县衙入手。”我分析着局势。
“可县衙里能有多少粮食?”有人质疑。
“县衙的厨房有个小仓房,我曾在那儿当过杂役,里面有米、面、肉和菜,虽然不多,但能解燃眉之急。”一个年轻人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先拿下县衙!”王二一拍大腿。
“不过,咱们得想办法隐藏身份,不能让官府轻易认出咱们,否则日后家人都得遭殃。”我皱着眉头思考,“我有个主意,咱们用墨涂面,这样夜里行动,他们不容易看清咱们是谁。”
“这能行吗?”有人怀疑。
“行!这样即使有漏网之鱼,他们也说不清咱们是谁,而且在夜里,黑乎乎的,他们会心生恐惧。”我坚定地说。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这群涂着墨面的灾民,向着县衙进发。一路上大家都很紧张,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县衙在夜色中显得阴森寂静,只有几个守卫在门口打着哈欠。
“上!”王二一声低喝,我们如饿虎扑食般冲向县衙。守卫们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我们打倒在地。
“冲进去,找厨房!”我大喊。我们迅速在县衙里搜寻,很快找到了厨房,那个小仓房就在角落里。
“就是这儿!”曾经的杂役小伙子兴奋地喊道。我们合力打开仓房,里面的粮食和食物虽然没有想象中多,但对于饿了许久的我们来说,如同珍宝。
“快搬!”王二指挥着,大家纷纷用带来的布袋装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