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悲凉与狂怒
“我…… 我不过留了两颗手雷。可这不可能引发山体坍塌啊！之前在后山炸山洞，不也安然无恙吗？” 唐轩的声音在狂风中颤抖，脸上写满了委屈。
李雪杏目圆睁，狠狠一脚踢向唐轩，气得浑身发抖：“后山多是坚硬岩石，而南山洼子这片，是泥土混着石块，黄永利还在深处挖掘了矿坑采煤。你那两颗手雷，怕是先引爆了矿洞塌方，进而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我敢说，整个矿洞里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哼，果然是你！上次一出手，就让几十个邪教徒丢了性命，这次怕是害死上百条人命了吧！”
唐轩嘴角一咧，强装镇定：“嘿嘿，别夸我，这都是我这个义警分内之事。这些人罪有应得！”
李雪白了他一眼，正要反驳，突然心中一惊，大喊：“不好！” 随即朝着小屋狂奔而去。
唐轩一头雾水，赶忙紧跟其后。只见李雪跑到小屋前，焦急地喊道：“梯子，快！”
唐轩眼疾手快，瞬间架好梯子。李雪迅速爬上房顶，“啊 ——” 的一声惨叫后，僵立当场。
唐轩见状，立刻爬了上去。望着李雪毫无血色的面庞，他心急如焚：“雪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李雪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唐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双腿一软，差点从房顶上滑落。
......
狂风如猛兽般在猴儿山巅呼啸，裹挟着细碎的雪粒，肆意地拍打着护林员小屋的破旧木板。唐轩和李雪伫立在房顶上，目睹着山脚下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充满生机的猴儿山前山，此刻被一层厚厚的积雪掩埋，宛如一座巨大的白色坟墓。曾经人声鼎沸的三大家族种植试验场和开采基地，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在惨白的雪层下，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和破碎的木板若隐若现，宛如从地狱伸出的求救之手，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绝望与挣扎。
视线转至南山洼子区域，唐轩和李雪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半个山体仿佛遭受了巨人的重击，轰然塌陷，曾经猴儿山猴子右腿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废墟。崩塌的山体残骸堆积如山，岩石、泥土与积雪相互纠缠，混乱不堪。不知名的碎片和工具在狂风中四处飘荡，好似逝者的冤魂在黑暗中无助徘徊，发出阵阵哀嚎。
良久，唐轩哑着嗓子开了口，像是说给李雪，也像是说给他自己听：“无妨。若我们没挖出那条通道，迟早会和黄永利火拼，结局恐怕也一样。就算这次我们没来，黄永利有了煤矿支持，一统黑道、挑战官方的计划会提前实施。这些人就算不死在矿洞里，也会沦为他的炮灰。所以，我没什么好内疚的。”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黄永利已经死了，我为Y市为龙国除掉了这末世最大的恐怖分子，我还挺自豪的。”
说罢，唐轩转身，缓缓走下房顶。
没错，这就是末世，人命如草芥，脆弱得不堪一击。
李雪无言以对，她深知唐轩所言属实。若在陷阱里与黄永利正面交锋，或许扔出手雷的就是自己……黄永利死了，赵家、李家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大大降低了官方的困难，只等低温作物的种植技术彻底实验成功，收拢两大家族避难所的幸存者，也算是度过了这个末世。
是的，唐轩无错。李雪想通之后，笑了一下，也离开了屋顶。
两人按计划将黄永利私盗煤矿的视频发给朱厚，稍作休息后，便沿着后山悄然离去。
......
煤矿入口的山洞里，一片死寂，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一切吞噬。原本困住唐轩的陷阱口，被石沙泥土掩埋，宛如一座冰冷的坟墓。
陡然，一声沉闷的 “嘭” 响，仿佛地狱之门被猛然撞开，一把刀硬生生从陷阱口穿透而出，刀身颤动，发出嗡嗡的哀鸣。紧接着，两只布满血污与泥土的手伸了出来，手指如利爪般疯狂地向外扒拉着。随着沙石簌簌落下，胳膊、头、身子…… 一个身影，在黑暗中艰难地挣扎着钻了出来。此人正是黄永利，本应葬身这场灾难的他，此刻却奇迹般生还。曾经英俊俊俏的脸庞，如今布满横七竖八的伤口，宛如被恶兽撕扯过的破布，每一道伤痕都渗着鲜血，与脸上的泥垢混在一起，狰狞可怖。
多年杀手生涯锤炼出的警惕性，在生死瞬间救了他一命。大雪封山，卫星电话信号时断时续。当得知唐轩被抓住的消息，黄永利心急如焚，立刻抛下手中所有事务，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待他抵达山上，已经是一天之后。
听着手下汇报，唐轩在陷阱里模仿孩子、女人和狗狗的动静，黄永利心中警铃大作，顿觉事情蹊跷，当即下令掀开盖住陷阱的铁板。就在铁板掀开的刹那，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细微的声响 —— 手雷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生死攸关之际，他眼疾手快，一把拽过身旁的手下，将其推向手雷爆炸的方向。气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手下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为他挡住了致命的冲击。
然而，紧接着山体开始剧烈抖动，整个山洞摇摇欲坠。黄永利瞬间意识到，身后的矿洞塌方了，而外面大概率也发生了雪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向陷阱。下落的瞬间，他眼疾手快，伸手拽了一下铁板，为自己留下了一丝生机，避免洞口被碎石彻底封死。但两颗手雷在狭小空间内爆炸产生的震荡余波，如汹涌的暗流，将他狠狠冲击，全身骨骼仿佛被碾碎，剧痛让他几近昏厥。在意识模糊前，他下意识地挣扎着，躲进了唐轩挖出的小洞里，随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求生欲望，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让他从昏迷中缓缓苏醒。黄永利浑身酸痛，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以碎石为阶梯，一寸一寸地往上攀爬。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狂风如刀，在洞口呼啸着。黄永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像个醉酒的疯子，一步一步挪到洞口。望着身后彻底坍塌的矿洞，他心中清楚，六七十个手下和工人，永远地被埋在了黑暗之中。山下的采伐场和养殖基地，想必也在雪崩的肆虐下化为乌有。
他捏着手里的一截登山绳，指节发白。尽管无法确定唐轩的死活，但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瞬间将理智吞噬。“唐轩！唐轩！”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与呼啸的狂风交织在一起，宛如来自地狱的怒吼，透着无尽的怨毒。“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定要把你和你的儿子碎尸万段，让你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