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憋屈感让马成功很憋屈。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他妈会千里迢迢的来金城,把自己再撵回来,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养猪场的。
现在他妈开口,徐青青拒绝,自己就尴尬。
尤其是其他人,如孔金城和任园都在看着。
他们知道自己离开了,如今又被强行塞回来,还被拒绝。
这让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
“如果您希望马成功同志留下,那么我会严格的要求他。但把他当孩子这事,真不成。”
徐青青才不给旁人当妈呢。
劳心劳力不得好。
当领导更好一些,按照章程办事就好。
不需要担心别的。
姜敏超没想到她这么说,“那自然,他身上有太多臭毛病,需要好好修整修整,您尽管收拾就行,只要人还能喘口气,别的都好说。”
说罢姜敏超顿了顿,“死了也没关系,省得再回家气我。”
她这次真被这不孝子给气着了。
原本还想着这孩子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去当兵,真不错。
但金城军区这边电话打来,姜敏超才知道,自己被这混小子还有他爸给骗了。
哪是去当兵啊,不过是去军区换一层皮而已。
关键是连真正意义上的吃苦都受不住。
这一层皮还没换上呢,就要当逃兵。
姜敏超最恨逃兵这个词,当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千里迢迢来金城。
没把儿子打得屁股开花,那是因为还要留着力气让他干活。
真要是躺在床上养病,反倒是如了他的意!
好在养猪场这个小同志虽然调皮了些,但也还挺好说话。
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当了领导,虽然管得是几百头猪。
可那也是个小有作为的。
再看看自家儿子!
姜敏超恨铁不成钢。
若不是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真想打死算了!
姜敏超只恨徐青青不是自家闺女,不然她还要这不成器的儿子作甚!
徐青青当然知道,这就是气头上说的话,不可信。
至于马成功,哦,应该说亲爱的马小虎同志此刻站在那里,神色局促垂着脑袋……
真可怜。
徐青青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想留下,我可以再跟你妈说说,让她把你带走。”
马成功尴尬的要死,“那她真会把我打死的。”
这事是瞒着他妈弄得,就怕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可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妈知道了,甚至还杀到了金城。
杀得他颜面荡然无存。
“那成,就留下吧,从头开始,丢了的脸能不能找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徐青青对于多一个劳力这种事,还是喜闻乐见的。
而且所谓的面子被亲妈拽下来丢在地上碾碎,如今的马成功就是个天残。
不怕他再阳奉阴违搞事。
马成功悻悻,“我的行李都还在招待所。”
徐青青耸了耸肩,“下班后自己去拿,三天后悔期早就过了,别指望这点破事还要开车接送你。”
她就差把“你没资格”这话说出来了。
马成功也不敢反驳。
所有的小聪明在挨了两巴掌之后都变得滑稽可笑。
如今他就是一个丑角,再多说一句都是尴尬的。
“行了,跟张高峰去干活。”徐青青安排了一句,又看向众人,“过程不愉快,结果或许也不见得那么美好,但既然是同事了,就好好相处,别私底下编排人,要是让我知道了,肯定不轻饶。”
马成功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没想到徐青青会这么维护自己。
那一瞬间,有点感动。
他看徐青青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至于徐青青没给他回应。
感动是自己的,回不回应又有什么关系呢?
下班后,孔金城和任园主动提出帮忙,跟他一起去招待所取行李。
“听说那边有供销社,我想去买点东西。”孔金城神色平和,他并不打算再跟马成功计较。
脸面都丢的一干二净,自己再斤斤计较,未免显得太小肚鸡肠。
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马成功忍不住提醒,“供销社这个点已经下班了,我这些天住那边还算了解。”
孔金城:“……”
任园:“……”她忽然间理解,那位老革命嫌弃马成功的缘由了。
大概是,不太喜欢蠢人。
孔金城还是去了,只不过路上没搭理马成功,也不跟任园说话。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打量四周。
从养猪场到军区大院的招待所,这条路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来的路上看过了,也没觉得有啥新鲜的。
但谁都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多久。
以至于离开养猪场,哪哪都是新鲜的。
当人的处境足够糟糕时,过去看不上的一些东西,都变得弥足珍贵。
沈念再度见到了那个奇怪的客人。
他神色很不自然。
毕竟挨了那么两巴掌,能自然就不正常了。
带着两个人去房间,没多大会儿就一人一个箱子拎了出来。
来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也不复杂。
沈念略有些诧异,“同志你要去养猪场工作吗?”
马成功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没什么,那里工作应该挺好的。”沈念就是好奇。
徐青青明明是学的护理,可却把养猪场经营的很好。
甚至于还让省里的肉联厂对她赞不绝口。
听吴主任说,省城肉联厂光是往军区打电话夸赞徐青青,都有七八次了。
她怎么做到的呢?
虽然知道,应该专注于自己,别管那些和自己没关系的事。
可就是好奇得很,想要一探究竟。
以至于当知道和徐青青有关时,沈念忍不住就插嘴说了两句。
她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该多说。
好在,这三人都没有跟她攀谈的意思。
只是就这么被完全无视了,沈念又觉得有些沮丧。
她来到军区也有几个月了,如今在招待所的工作不要太熟悉。
可自己,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吗?
沈念有些茫然,她好像走在了一条路上,路的尽头是没有尽头。
四下望去,道路两边空荡荡的。
有一只手朝她伸来,呼唤着她的名字,“沈念,沈念。”
沈念茫然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邵扬一脸急色的望着她。
那茫然无措中,她仿佛找到了一丝光亮,紧紧抓住那只手。
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邵扬,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