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徐青青是瞎子——不认识军区的首长们。
是聋子——对军区大院里发生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徐青青这会儿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她第一次怀念孙启明那张八卦的嘴。
刚才怎么不快点说呢。
徐青青不动声色的打听，“你找领导什么事儿？”
【来自刘慧琴的好感+20。】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徐青青都觉得诡异。
她啥都没做呢。
偏生刘慧琴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我是管不了我家石雪云了，想请咱们领导给做做工作。同志你结婚了没？”
徐青青微微一怔，“结了。”
“那不就是了，我看你比我们家石雪云还小呢，不也都结婚了？你说她都二十了，是不是该结婚成家了？我好心给她介绍对象，她把人轰走了不说还跟我顶嘴，还要打我，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徐青青知道那巴掌怎么来的了。
广义上的家暴可不止是男人对女人。
父母长辈，也都可能是施暴者。
徐青青按捺住火气，“没看到你挨打呀。”
刘慧琴下意识道：“那便宜货还能打我？”
说罢她意识到什么，“我的意思是，这么些年我供他她供她喝，对她没有半点亏欠，她打我，哪还是不是个人了？同志你说说，她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这个当长辈的放在眼里，哪有这样的啊。”
刘慧琴说这话时扬着大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她不怕。
她又不是石家那些人，穷要什么面子讲什么自尊。
能拿到手的钱才是实实在在的。
郭有亮急着娶媳妇去照顾老娘和几个孩子，肯给五百块的彩礼。
这就够了。
至于去给人当后妈。
当后妈咋了？
有吃有喝的，不比在这干那又脏又累还挣不了几个钱的活强？
自己当初让石雪云念完中专，是想着要她学历上好看，谈婚论嫁时多要点彩礼，可不是要她来这里养猪的。
徐青青差不多明白了原委，“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诶。”刘慧琴提步就要离开，但下一秒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这小同志，你咋还赶我走啊？”
没跟着自己一起骂石雪云那个赔钱货也就罢了，竟然还敷衍自己。
“我要找你们领导，你少在这里碍我事。”
徐青青直接把胳膊一伸，“不方便，领导不想见你。”
“你都没跟领导说，咋就知道领导不想见我？你跟那丫头一伙的吧？识相点你就给我让开，不然老娘跟你没完！”刘慧琴撸起袖子就往屋里冲。
徐青青这次没拦着，收回胳膊由着刘慧琴如蛮牛一般冲了进去。
任由着刘慧琴重心失衡，一头扎在烂菜叶里。
那是农场送来的菜叶子，平日里用来喂猪的。
被徐青青叫停了。
因为这些菜叶子基本上不做处理就喂了猪，很容易引起猪中毒。
实际上看过去几年养猪场的猪只生病情况也知道，夏季是高发期。
没有喂猪，菜叶子就堆在那里，腐朽发酵散发出一阵阵酸臭味。
徐青青也是刚才检查库房时才发现了这么一堆东西。
而现在，刘慧琴就像鸵鸟似的脑袋扎在里面，露了个屁股在外面。
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张高峰等人看到这一幕，神色十分复杂。
他还想着今天把这些烂菜叶处理掉，毕竟味儿还挺大，熏得慌。
谁曾想，有人竟然往这里面扎。
难道是好这一口？
石雪云看到那个屁股，脸上倏地失了血色。
她没想到，刘慧琴竟然真的来了养猪场。
一想到这位二伯母刻薄的嘴脸，石雪云的唇瓣都失了血色。
“怎么了怎么了？”孙启明听见有人嚷嚷，飞速过来看热闹。
他来的正是时候，刘慧琴终于把脑袋从那堆烂菜叶子里面拔了出来。
她顶着一头的黄水和腐烂菜根，伸手抹了一把脸就冲徐青青冲过去，“死丫头，你竟然敢耍我。”
没等徐青青动手，孙启明就一脚踹了出去，“哪来的夯货，竟然敢对我小嫂子动手。”
当他孙启明是死的么？
刘慧琴整个人砸在那堆砌如小山的烂菜叶上。
这次是深埋。
石雪云看惯了刘慧琴耀武扬威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狼狈。
再看没事人的徐青青和孙启明，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对付刘慧琴的手段，远远不够。
“欺负人啦，当兵的欺负我这个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啊。没天理啊，烈士遗孀被群殴啦。”
刘慧琴一身狼狈，她不敢从这堆烂菜叶子里起来。
怕再被踹。
大家都嫌弃这烂菜叶子，可现在这就是刘慧琴的核武器。
她抓起一把烂菜叶子就往石雪云那边扔，“你个黑五类的小杂种，没良心的赔钱货，你会遭报应的。”
那烂菜叶子没什么分量，不存在精确制导什么的。
刚被丢出去就歪歪扭扭的坠落，并没有砸在石雪云身上。
但黑五类的小杂种对石雪云的杀伤力巨大。
看着摇摇欲坠的人，孙启明气不过，上前一步。
刘慧琴顾得不骂了，“你，你想干什么？”
她刚被踹了一脚，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现在看到孙启明肋叉骨就疼得厉害。
孙启明一脚踢飞散落的烂菜叶，正中刘慧琴的面门，“你算哪门子的烈士遗孀，再敢在这里乱放屁，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徐青青听出了这话里有话，她看向石雪云，又看了眼刘慧琴，“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她压根不是石……”
“孙营长！”尖锐又急促的声音喊住了孙启明。
孙启明看向那泪眼盈盈的人，有种火气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烦躁。
显然，石雪云不想家丑外扬。
当年石中奎家的那点破事闹腾的挺大，可也不是人尽皆知。
石雪云毕竟被石中奎抚养那么多年，不想死去的伯父再被人议论，也算情理之中的事。
可刘慧琴不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孙启明忽然间停下，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念头。
她忽然间从那堆菜叶子中爬出来，抱住孙启明的腿，“你也喜欢这丫头对吧，难怪她不肯嫁给郭技术员给人当后妈，你是营长官挺大的，你给我五，五千块钱的彩礼，我就让她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