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想帮你，但你手里的东西同样关乎着我的前途甚至性命，我不会拿来开玩笑的。”沈璃在她审视的目光下仍然是神色淡淡，丝毫不慌。
周芊芊想来也是，那东西只有自己知道在哪里，只要她自己稳住不拿出来，任沈璃千条妙计也是无用。
“好，但我只给你两日期限，若是你两日后不给我答复我便将东西交到陛下手中。”她眼神发狠：“你别逼我。”
“好。”沈璃答应了。
周芊芊在沈璃那淡淡的神情中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实在没有底气，她总觉得没能拿捏沈璃。
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哪里不对劲她又不知道。
这个沈璃，为什么永远都是深不可测的，明明把柄都抓在了她手中，她仍然有些心慌。
可她依稀记得从前的沈璃不是这样的，她是为了大义能牺牲自己一切的，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沈璃离开偏殿向外走，周芊芊则是回转东宫。
但周芊芊离开后，沈璃则是站在凤翔宫外的转角处看着一棵树：“这腊梅晚些时候便要开了，等下了雪必然美不胜收。”
“小姐，咱走吧，等下了雪再来看不迟。”芍药抬头望着光秃秃的树枝不解道：“这还什么都没有呢。”
“也好，连翘你留下折两根树枝。”沈璃交代了一声。
连翘会意。
沈璃走出去没多远，连翘便见跟着周芊芊的一个宫女返身走了回来。
“你家主子呢？”这宫女见四下无人才警惕的开口。
“你是何人？”连翘不答反问。
“我叫莹玉。”
“那就是你了。”连翘低声道：“想知道细情，今晚东宫角门处自然会有人将东西给你。”
莹玉面露疑惑，又问：“真是殿下叫你们来的？”
“不信就算了，反正你家主子如今只有你能救。”连翘说了一声，运起轻功上树，折了两根细小的树枝后轻盈落下，追着沈璃的方向去了。
那莹玉也迅速返回了，她看到了沈璃在柱子上画的标记，那是她和太子之间的暗号，别人是一定不会知道的。
再联想起侧妃如今只想自保的态度，想来太子的确是需要她，她一定要救太子。
等她回去，周芊芊问：“她们可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没说什么，便只是折了几根树枝，便离开了凤翔宫。”莹玉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回答着。
周芊芊自然不怀疑跟着自己从小到大的陪嫁丫头，心思仍然只用在沈璃身上，她心里知道这次是两人的最后一次博弈交锋。
无论成败自己都是死路一条，只是成了能给自己的孩子争一条生路，若是败了，便连这最后一点生路也没了。
周芊芊扶上自己的肚子，在外的坚强全然不再，簌簌的便落下了泪来。
她嫁了个靠不住的男人，如今只能由她给孩子拼出路，可那沈璃又哪里是容易拿捏的。
交锋这么多次，她这次是最输不起的。
她也不能输。
想及此她只觉小腹隐隐坠痛，神思倦怠，于是开口唤：“莹玉。”
“奴婢在。”
“替我好生看着那些东西，即便我身子不行了，也谁都不能给知道吗？”周芊芊殷切的嘱咐。
“是。”莹玉答应着，眼下也出现了一瞬的挣扎。
周芊芊交代之后便到床上歇息了，她也想亲自操劳，只是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太医说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即便已经过了危险的月份，孩子仍然可能保不住。
沈璃回去的路上表情一直都很沉重，她满脑子都是周芊芊跪在她面前的样子，想到周芊芊那微微凸起的肚子。
里面是一条小生命啊，她记得那孩子，是个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的，更像周芊芊，孩子被师傅教的不错，见了她会叫姨娘。
在曾经的世界中，那孩子便应该是未来的太子吧，但如今……不会有他了。
废太子以及废太子的血脉，别说她与顾长安不出手，即便出手也是保不住的。
那孩子只要在，无论是自己有野心还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对大昭来说都是祸患。
血脉太正，活不了的。
沈璃想及此不禁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正想着马车停下了，芍药掀开帘子禀：“小姐，林小姐在戏园子喝茶，请您上去坐坐。”
“去。”沈璃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她现在需要的正是林婉儿。
到了戏楼，她从楼梯到了楼上包厢，关上看戏的窗子，只听着声音。
外面咿咿呀呀的唱腔哀怨凄婉，包厢中两人相对而坐，两人似是都有心事，谁也不开口。
丫头们都在外面候着，因此倒也不顾忌说什么。
在某种程度上，她们两个是彼此的灵魂伴侣，有些时候话只能两人在一起说。
就连对顾长安，沈璃都无法说出真相来，上一世她伤他太过了。
“你……”
“我……”
两人在沉默中齐齐开口，声音刚出口便撞在了一起。
沈璃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说。
“你和那程若瑾是什么关系？”林婉儿想这个想个半个晚上，实在忍不住了，一定要来问她。
“嗯？”沈璃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去，她怎么都没想到林婉儿会问这个。
林婉儿看着她重申：“什么关系？”
“朋友，我和她在行宫的时候住邻居，而且我之前帮过她，一来二去便熟悉了。”沈璃于是交代着：“她这孩子性情也好，我们便时常约着一起玩。”
“那你有了她还要不要找我？”林婉儿再问。
沈璃不理解这问题都是从何而来，但见她严肃便道：“当然了，你知道很多事我只能同你说，自然不会不找你。”
林婉儿放心了些，神情也没那么紧绷了。
“不是，你审犯人呢？”沈璃哭笑不得：“你昨天不理我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我没有。”林婉儿别过头去：“我没看见你。”
“……你没看见我？”沈璃差点笑出来：“林婉儿，你的理由能更拙劣一点吗？”
林婉儿并不回答。
沈璃笑得更加肆意了：“原来你把我看得这么重啊，我还以为和你表现出来的一样，没那么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