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咸腥味裹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时，牟勇的后槽牙还咬在1943年潮湿的夜风里。
蓝光褪去的瞬间，正午阳光刺得他抬手遮眼，掌心被李侦探挣扎时蹭破的油皮火辣辣地疼。
\"狗日的这是要晒腊肉呢？\"他啐了口唾沫，军靴底还粘着时空裂隙里带出来的冰碴，此刻正滋滋冒着白烟。
十二点钟方向的铁皮仓库顶上，吴头目标志性的鹰钩鼻在望远镜里泛着油光——那孙子正把牛皮纸卷往平田的牛皮公文包里塞，封口火漆在阳光下红得刺眼。
萧云这边像是被塞进万花筒的蚂蚁，无数个\"1948\"符号在视网膜上疯狂增殖。
他右手指节抵着太阳穴，左手已经摸到绑腿里的战术匕首——系统界面突然炸开十二道金色射线，在虚空中交织成三维沙盘。
\"时间锚点已激活。\"机械音震得他牙龈发酸。
全息投影里，长江航道闪着幽蓝光点，标注着\"11月3日酉时\"的红色箭头正扎进重庆码头。
牟勇拽着李侦探的衣领滚进生锈的集装箱夹缝，铁皮上的弹孔透进来的光柱正巧照在李侦探颤抖的腕表上。
三点钟方向三十米，堆成小山的木箱缝隙里露出半截炮管，上面\"昭和十九年制\"的钢印让牟勇瞳孔骤缩——这他妈是1944年才会量产的九七式迫击炮！
\"牟长官对古董挺有研究？\"李侦探突然咧嘴笑了，被汗浸透的衬衫领口寒光微闪。
牟勇条件反射甩出缠在腰间的铁链，叮的一声，三寸长的毒针钉进身后的杉木货箱，针尾还在高频震颤。
集装箱外传来皮鞋碾碎煤渣的脆响，平田带着关西腔的日语混着吴头目的川普飘进来：\"龟儿子看清楚咯，这火箭筒构造图可比你们造的那个歪把子强多咯......\"
萧云的全息沙盘突然剧烈抖动，某个闪烁的红点与意识深处的系统产生量子纠缠。
他猛地将匕首扎进虚空，刀刃竟在时间符号组成的牢笼上撕开道裂缝——裂缝里赫然是牟勇视角的仓库三维透视图。
\"老牟，听得到就跺两下脚！\"萧云对着裂缝大吼，声波在时空乱流里变成一串摩尔斯电码。
当第二下震动顺着量子纠缠传回来时，他对着全息图上七个标红的气窗坐标笑了。
萧云喉结滚动咽下腥甜的时空乱流，匕首尖在三维沙盘上划出七道灼痕。
无人机蜂群从系统空间倾巢而出时，1943年的铁皮仓库突然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的铅灰色——那是时空闭环即将完成的征兆。
\"三秒后西南角承重墙！\"他对着虚空裂缝嘶吼，声带被量子震荡割出细密血珠。
牟勇军靴后跟猛磕两下集装箱底板，震落三只锈蚀的铆钉，其中一枚正巧滚进李侦探试图摸枪的指缝。
爆炸声比硝烟慢半拍抵达耳膜。
吴头目精心布置的九宫格货垛在冲击波中化作漫天木屑，昭和十九年的迫击炮管被掀上半空，与2023年产的微型穿甲弹头撞出蓝紫色火花。
平田的牛皮公文包被气浪掀开，1948年的武器图纸雪花般纷扬，每张都印着赵氏商行的双鱼火漆印。
\"日你仙人板板！\"牟田的关西腔突然带出川剧变脸的尖啸，他伪装用的仁丹胡被热浪掀飞，露出下颌新鲜的缝合线。
牟勇甩出的量子锁链在空中蛇形游走，精准缠住那根插着膏药旗的铸铁旗杆——旗杆纹路里渗出的暗红色，分明是三天前萧云在金陵码头留下的弹痕。
蓝光突然坍缩成针尖大小，仓库穹顶浮现倒悬的富士山虚影。
吴头目掏出的怀表镜面炸裂，齿轮零件在时空乱流中重组为\"11-3-1948\"的血色数字。\"姓萧的！\"他脖颈青筋暴起如盘龙，\"你他妈看看怀表！\"
萧云战术背心暗袋里的鎏金怀表正在发烫。
表盘玻璃映出林婉旗袍上的缠枝莲纹，指针逆时针飞转带起的劲风，把他鬓角削出三道血口。
当分针扫过罗马数字7时，仓库地下室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像是有人被蒙着眼踉跄走过水泥地，丝绸布料摩擦声轻得像是毒蛇蜕皮。
\"老牟！\"萧云突然旋身避开逆向飞来的弹片，匕首在虚空划出克莱因瓶拓扑结构，\"旗杆第三节螺纹！\"
牟勇蹬着迫击炮管残骸腾空，量子锁链在时空气泡中抖出驻波。
当锁链尖端刺入旗杆那圈泛着蓝光的螺纹时，平田的惨叫突然变成男女声混响——那声音里居然夹杂着赵夫人唱苏州评弹的水磨腔。
仓库外墙轰然倒塌的烟尘里，半截丝绸手套从时空裂隙飘落。
牟勇落地时军靴正巧踩住手套食指部位，金丝绣的\"婉\"字被柴油浸透，在阳光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色。
他弯腰时后颈汗毛突然竖起，二十米外有个蒙着眼罩的人影正被推进地下室通风口，那人中山装第三颗盘扣，分明是上个月金陵晚报头条照片里赵商人接受勋章时的打扮。
\"萧参谋！\"牟勇对着还在震颤的虚空裂缝大喊，\"地下室有......\"
他后半句话被突然坍缩的时空泡吞没。
萧云的系统界面炸开橙色警报，全息沙盘上代表林婉的紫色光点，正从1948年的长江渡轮坐标缓缓移向此刻的重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