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为了更好地恢复身体,坐足了双月子才又重新收回掌管东宫的权利。
但因进入腊月临近过年,要打理的事情太多,她也还是让江氏协助她一同操持日常。
这天是小年,宫里到了这日一般会给众位成家的皇子赏赐各种佳肴,让自行团圆。
李湛因身份特殊,白日里还是去陪着皇上、皇后一同用了顿午膳,晚上才回到东宫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罗氏一向办事公允又周到,特意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安排了晚宴,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还从宫里的乐伎坊挑了几个演奏高手在晚宴上表演,倒也显得别致。
这种席上,李湛自是要和罗氏坐在一起,旁边还有两个年幼的郡主陪伴。
元春坐在江氏的下首,听着曲子,吃着自己爱吃的菜,倒也有几分自得其乐。
吃了没几口,她就感受到了李湛炙热的目光,扭头一看,果然是他在看着自己。
元春心中一暖,举起酒杯遥遥对着李湛一笑。
李湛看到元春向他敬酒,也举起自己的酒杯,两人隔空对视,各自把酒饮下。
江氏看见二人的小动作,心中暗恨,夹起一只白玉虾仁,送进嘴里狠狠地嚼着。
元春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菜肴,罗氏确实贴心,备的都是她惯常爱吃的。
这时她身旁的卫良媛笑着和她敬酒。
“贾姐姐,妹妹敬你一杯。”
元春怎会拂了她的好意,自是端起酒来喝了这一杯。
酒刚入喉,卫良媛又将她面前的炙羊肉夹了一箸送到元春的盘子里。
“我记得姐姐平时也是吃羊肉的,今天你面前的菜里没有,你尝尝我的。”
礼尚往来,元春也把自己面前一道金玉满堂舀了一勺分给卫良媛。
李湛看着她二人的举动,不觉好笑,果然是年纪小,像小孩子似的,还互相尝菜。
正看得有趣,只见元春忽然起身捂嘴,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就在门口吐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几个乐伎都停下了弹奏。
卫霓裳也吓坏了,因为元春正是吃了一口她夹的炙羊肉才这样的。
可是自己明明都吃了下半盘了,也是觉得鲜嫩可口才会让她也尝尝的啊,怎么倒闯下祸来了呢。
卫霓裳站起身来,紧张地话都要说不清楚了,“不是……我……不是……”
李湛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忙起身过去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吃到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了吗?”
抱琴此时早已经递过去帕子,让自家主儿擦了嘴。
也有那打扫的宫人,已经开始清理现场。
元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呕吐,本来一直好好的,卫良媛夹给她的炙羊肉刚吃进嘴里时也是鲜香可口。
可不知怎地,突然一股异味就从胸口处翻了出来,她已经抓紧往外走了,结果还是没忍住吐在了门口。
元春此时又羞又恼,觉得自己十分丢人。
她用帕子捂着脸,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有点恶心。”
李湛扭头看了看卫良媛桌子上的菜,又看了看满眼担心和恐慌的卫良媛,直觉上告诉他应该和卫霓裳没有关系。
他看见元春除了呕吐,精神倒还尚可,也就没有过分担心。
“你先回去歇着,我去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元春也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就是吃的不合适了,有点恶心。
她点点头,“那我先回去,别扫了大家的兴。”
罗氏这个时候也已经走了过来,她脸上也带着淡淡的担忧,“妹妹快别这样说,你的身体重要。”
元春感激地冲她笑笑,扶着抱琴先行回自己的院子了。
此时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江氏唇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元春回到房里,感觉吐完以后舒服多了。
抱琴这会给她端来了热茶,略有些担心的问道:“良娣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元春摇摇头,“这会子已经好多了,其实要不是为了让殿下放心,完全不必请太医过来。”
抱琴说道:“来看看也好,良娣这个月的小日子也晚了好几天了。
虽说以前您也不大准,但是没得像这次晚这么多天的。”
元春一向不太记自己这些事情的,都是抱琴在打理,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好像是晚了几天。
“好像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前阵子喝得那个补药有关系。”
因为到了冬天,江氏说女子是最怕冷的,让太医院给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补药,征求了罗氏的同意之后日日给东宫的几个女人熬了喝。
元春倒是还真觉得今年冬天没有以往那么畏寒了。
听元春这么说抱琴觉得也有可能,不过反正一会太医就来了,还是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元春喝完热茶,窝在暖洋洋的被子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只微凉的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把元春惊醒了。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李湛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元春心中一暖,翻身坐起,“殿下,我没事的。”
李湛看她精神确实还好,又握了握她的手,暖乎乎的,心也就放下一多半。
“今儿是钱太医值班,让他先给你瞧瞧。”
元春点点头,她已经看见了站在李湛身后的太医。
钱太医上前几步,“还请良娣把手放平。”
元春依言将手放到脉枕上,钱太医开始为她把脉。
李湛紧盯着钱太医的表情,只见他一开始蹙了下眉,继而一脸轻松。
不一会,钱太医笑着对李湛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良娣这是有喜了呀。
只不过日子尚浅,刚一个月而已。”
听闻此言,元春和李湛都十分震惊。
李湛毕竟是太子,脸上很快就看不出了神色。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钱太医,你要不再摸摸看,你刚才也说了,才一个月,会不会没有摸准?”
太子这般质疑自己的医术,钱太医也是有些不高兴,不过谁让人家是太子呢。
他依言又把手放到元春的脉搏上,再次很肯定地说道:“我很确定,脉象如珠走盘,就是喜脉。”
李湛谢过钱太医,让抱琴把人送出去。
此时,屋内就只剩了李湛和元春二人。
不知为何,元春从李湛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