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一下子愣住,这哪里能和母亲吐露实情?
王熙凤忙说道:“二嫂嫂又不是没生过孩子。
这生孩子的事儿哪有那么准的?
珠儿房里的傅姨娘,甚至珠儿媳妇,不都是早产的嘛。”
傅秋芳为何会早产王氏心里自是有本账,那是她为了让傅秋芳抢在凤溪前面生孩子使了些手段。
李纨早产听说是跌了一跤,这都是有些缘故的。
所以王氏才更会疑心女儿的早产。
“你还真是说得轻松,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是吧?”王氏埋怨道。
“珠儿媳妇是不小心摔了才会早产的,你不知道罢了。
元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觉得那个卫氏就很可疑。”
王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元春忙拦住她,“娘,您可快别瞎猜了。
我这次生产时,卫良媛还来帮了好大的忙呢。
我把她的手都握得青紫了。”
王氏凑过来说道:“这才更可疑啊。
若不是她害你早产,她为何要过来帮你呢?
这不正说明她心虚嘛。”
元春没法给她解释当天的情况,只能说王氏多心,卫氏不是那样的人。
王熙凤忍不住说道:“二嫂嫂,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妻妾之间都要斗得像乌眼鸡似的。
大家和和睦睦的,不也很好嘛。”
“哼,你就是站得说话不腰疼。”王氏瞥了小姑子一眼。
谁不知道她善妒啊,自己生了四个孩子都不让家里唯一的通房有孕。
这外面都传遍了,林夫人善妒,林家有个母老虎,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其实王熙凤也不是没听过这些传言,只不过她知道这些人嘴上嘴这么说,其实心里没有不羡慕的。
再说了,自己并没有不让银杏生,只不过她因着中毒小产的缘故,一直未能有孕罢了。
更何况,林家一向也待银杏不薄,她虽是个没有孩子的通房,但因为王熙凤经常让她帮忙打理家务的缘故,下人们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姑娘。
奶娘过来把睡着的哥儿抱走了,王氏更是有了精神好好给女儿说一说她这些年来的心得。
元春让她念得头疼,求助地看向姑姑。
王熙凤无奈,也不想让王氏和元春说这些浑话。
只得出言提醒,“二嫂嫂,良娣还在月子里呢。
咱们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让她好生休息吧。
明个儿就是登基大典了,想必东宫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咱们一直待这,也显得很没眼色不是?
再说了,明日冬至,家里事务也多,你不也得回家安排安排嘛。”
王熙凤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冬至,王氏就一肚子气。
“我可有什么好安排的?
谁不知道荣国府的大太太最是能干?
哪里用得着我来安排?”
王熙凤被噎了一下,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荣国府在方氏主持中馈之下,勉强止住了渐渐入不敷出的局面。
特别是她让贾琏同自家学做生意开始,铺子田产也慢慢的有了起色,今年荣国府能过个肥年了。
王熙凤想了一想,“大嫂虽然能干,可也得有个帮手不是。
凤溪如今月份也大了,自是不能帮忙。
还不是得二嫂你回去给操点心啊。
走吧走吧。”
元春这时才知道凤溪居然又有了身孕。
她笑道:“原来大房有喜事啊。
那正好了,姑姑替我带份礼回去吧。”
说着她让抱琴取了些小孩子的金饰过来。
正挑选着,王氏捡了一对儿小金镯子说道:“这个好,姐儿戴着好看。”
王熙凤和元春对视一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盼着凤溪生个女儿的心思也太赤裸裸了吧。
难道大房都生了女儿,这荣国府的家产就能是她二房的不成?
王熙凤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同她多费口舌,只想劝着人快些回家才是。
所以最后也就带走了这对小金镯子。
冬至这日,京城迎来了久违的太阳,虽然是冬天,但有这样好的阳光,倒也不觉得甚冷。
新皇登基,改元永昌。
举国上下自是一片欢庆。
无人不赞太上皇英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便让位给储君,这才是一代明君的风范啊。
新皇自三岁起就被立为太子,口碑一向很好。
有这两代明君在朝,人人都期盼着盛世的到来。
参加完新皇的登基大典,李鸿一回到府里就阴着一张脸。
本来李湛差一点就变成了废太子,只要假以时日,有母亲在宫里斡旋,自己再从外围做些工作,不愁自己不会被立为太子。
可谁知不过短短两天,李湛不仅没有被废,反而成为了新皇,这让李鸿如何不恼怒!
连带着看着府里那位史姨娘都有些不顺眼。
早知道就让史岩把星象异位说得再狠一些,不留余地才好。
但是若太过明显,李鸿又怕适得其反,反而将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弄得人尽皆知。
如今虽然太子登基,但是幸好母亲反应极快,还让自己被封了一个亲王。
只是这个“顺”字,也不知道是谁的意思,听起来莫名刺耳。
看着乌云满面的丈夫,贺氏一边卸去自己头上沉重的钗环,一边柔声劝道:“王爷莫急。
一帆平顺固然很好,但是一波三折才是世间常事。”
李鸿沉着脸说道:“我都是顺亲王了,我可还有什么好急的呢。
这辈子不过当个闲散王爷罢了。”
贺氏正在拆步摇的手顿了一下,依旧笑道:“是呀,殿下也知道自己是王爷啊。
这历朝历代,王爷取代天子的故事还少吗?
都是李家子孙,谁当皇帝不都是顺应天命嘛。”
李鸿一向倚重自己这位王妃,听她这么说,心中稍稍释然,“你是觉得我还有机会?”
贺氏将手里的往步摇妆台上一放,“只要人在,机会就一直在。”
李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时挫折罢了,自己在这次废太子事件中全身而退,本身不就是件幸事嘛。
更何况被封为亲王后,之前手中的权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一些。
其实父王这样做也是对皇兄有些防备的吧。
只有这样的分权,才能保证他太上皇的日子过得高枕无忧啊。
想到这里,李鸿眉头渐渐舒展。
自己还不到三十岁,有的是时间和李湛斗。
别看他如今得意,但是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