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陈家那小子陈也俊到了苏州后,对他的未婚妻,法号妙玉的道姑一见钟情。
虽然对方已经提出了要解除两家的婚姻,但是陈也俊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奈何李家姑娘心意已决,退还了定亲的信物,只等着父母亲的葬礼一结束,便带着自己的细软住到庵里去了。
任凭陈也俊如何去庵门外苦求也不肯见他。
陈也俊在苏州再住下去也没有办法,而且马上又要过年,家里催得紧。
他便先回到了京中,只是一见到容氏便说他不要退婚,他一定要娶妙玉为妻。
把容氏气得差点昏过去。
虽说陈将军倒是愿意继续这门亲事,但是既然女方都决定此生带发修行了,那自家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是没用的啊。
他把儿子劝了几句,想着少年人嘛,难免冲动,时间长想开了就好了。
没想到陈也俊只在家待了几天,就又跑到苏州去了,还说不把妙玉劝到回心转意就不回来。
这下不只容氏,连陈将军都要气得半死。
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为个女人就连家也不要了,这是什么混账儿子!
陈将军甚至气得大骂,“就当我陈忠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但是容氏这个做娘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岂能舍得。
虽然心里也把儿子骂个半死,但还是暗中派人到苏州去找了。
只说找到了人,确保平安就好,然后再慢慢把少爷劝回来。
吴氏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王熙凤听后不由有些咋舌,这陈也俊和妙玉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桩孽缘啊。
不过妙玉她是见过的,虽说清清冷冷,但是那模样确实是好看的。
也不怪能让陈家少爷对她一见倾心了。
再加上她父母双亡,男人的保护欲一下子就膨胀了。
所以说这陈家少爷突然就沉迷于她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这种事情,任凭放到谁家,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本来就不喜欢妙玉的容氏呢。
肖氏说道:“这陈家少爷平日里看着也是清隽潇洒的一个少年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如此糊涂啊?”
吴氏说道:“还是年纪小吧,容易冲动。
都是打年轻过来的,那会子把情呀爱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经历了,才知道这男女结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众人纷纷赞同,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官宦人家,亲事是结两姓之好,要考虑的问题可太多了。
绝对不仅仅是两情相悦就能定下来的。
再说了,陈家这个也算不得两情相悦,是这位陈少爷一厢情愿罢了。
其实要王熙凤来看,容氏倒不如真得撒手不去管他,把银子都断了,他一穷二白的在苏州饿上几天就知道乖乖回家了。
而此时在北静王府里,水溶和冯紫睿、魏英杰等人也在说着陈也俊的事情。
冯紫睿气得骂道:“知道他不靠谱,却也想不到能如此不靠谱!”
魏英杰叹道:“他平日里还总是嫌弃人家姑娘带发修行,定是个索然无趣的。
可如今看看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嘛。
如今在京中都传成笑柄了。”
水溶一直蹙着眉没有说话。
这几位同窗好友中,又数他和陈也俊关系最好。
两人只差了一岁。
他因着打小失了父母,难免有些早熟,性子也有些冷。
而陈也俊家庭美满,上面又有哥哥姐姐疼着,虽然比水溶大了一岁,但实则心态上却不见得比他成熟。
两人一个沉稳一个开朗,在他的带动下,水溶身上的少年气也被带动出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老王妃还挺喜欢陈也俊这个孩子的。
总觉得水溶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点少年人的模样。
只不过这个从未吃过苦头的陈也俊,如今却做出了这样一件荒唐事。
水溶还记得过年时见到陈也俊,听他提起妙玉时那灼热的目光。
这就是“情”之一字吗?
居然可以让人如此疯狂。
水溶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陈也俊不能够与妙玉结亲,只不过他觉得陈也俊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
如此一来,即便是妙玉回心转意,被他的一腔赤诚所感动,但是这样的一个儿媳妇,容氏又岂能容得下她?
这姑娘若是真的嫁到陈家,即便有陈也俊的深情又能如何?
更何况,陈也俊的这份深情真得能持续一辈子吗?
他们如今都只有十几岁,说一辈子,真得太早了。
几人说得略有些沉闷,便往练马场走去,却见林家的小哥俩儿正跟着武师父练习骑射呢。
看着马上朝气蓬勃的兄弟二人,水溶才觉得胸口的郁气稍稍疏散了一些。
见到水溶脸上露出的微笑,魏英杰好奇道:“这哥俩儿也不知如何竟投了你的缘?”
他这一问还真把水溶问住了,他略一思忖,“投缘这种事情岂是一两句能说的清的?
若是说得清,那人们也不用发明‘缘分’两个字了。”
其实水溶还是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团圆兄弟的。
他们身上体现出来的教养、气度,以及在自家学武时的那种毅力,都让他觉得林家不简单。
这两个小家伙,将来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想必都是国之栋梁。
团圆兄弟见到几位兄长来了,很快也都从马上下来,过来给哥哥们行礼。
冯紫睿笑道:“你们两个如今看着越发结实了。”
圆哥儿笑道:“我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等朝哥儿大一点了,也送过来跟着学呢。”
水溶看着满脸是汗的哥俩儿,“快把脸上的汗擦擦再说话,免得吹了风再头疼。”
小哥俩应了一声,各自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开始擦汗。
冯紫睿看到他们的帕子花色别致,忍不住问了句,“你们府上的丫鬟手倒是巧得很。
这帕子上的花样子竟是在别处没有见过的。
配色也很雅致。”
魏英杰打趣他道:“紫睿兄一贯在这些方面颇有研究啊。”
团哥儿正色道:“这是家姐亲手绣的,还请两位哥哥莫要打趣。”
一听说居然是林家大姑娘亲手绣制,冯紫睿和魏英杰也忙敛了神色。
冯紫睿拱了拱手说道:“繁弟莫怪。
我是真得觉得这帕子绣的好才有此一问的。
没有半分轻薄之意。”
团哥儿笑道:“不知者不怪,我给哥哥们说一声就是了。”
魏英杰又笑道:“你们兄弟二人倒也有趣。
别人家都是说母亲如何、父亲如何,你二人总是姐姐如何如何。”
圆哥儿咧嘴一笑,“魏哥哥有所不知,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从小就怕姐姐的。
爹娘的话有时候还敢反抗一二,姐姐的话却是从来不敢违背的。”
水溶忍不住说道:“所谓长姐如母,想来你们如此听她的话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