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何曾听过小姑子骂的如此难听,可见是真生气了。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这是小姑子给做的媒,出了这种事情,小姑子脸上也不好看。
方氏忙让郑妈妈一起跟着过去,必要的时候劝着点。
王熙凤一路走着,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体会凤溪的心情,那种委屈、悲愤、心酸,真是生吞了贾琏和尤二姐的心都有。
等自己收拾完贾琏,就去潘家看望看望凤溪和孩子们。
到了沉碧轩,只见贾琏的厢房外面站着一个婆子。
她一见到王熙凤,连忙上来请安。
王熙凤沉着脸,让她把门锁打开。
王熙凤推门进去,屋里一股子浊气扑面而来。
还没待她看清贾琏在哪儿,就听见贾琏急切的声音,“是我娘让我出去找凤溪了吗?”
王熙凤寻声望去,贾琏现在的模样让她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贾琏如此狼狈的样子。
头发也未束,衣裳也不知是穿了几日的,就更别提修容了,脸上的胡子都长了出来。
眼中布满血丝,脸颊也凹了进去,可见事发至今,是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的。
见他这个样子,王熙凤找他算账的怒火先消下去几分。
可见凤溪离开,贾琏也是不好过的。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前世今生居然都拜倒在尤二姐的石榴裙下,王熙凤的火气就又上来了。
她环顾左右,找了一个趁手的扫帚,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小王八羔子,可是忘了我之前是如何警告于你的?!”
贾琏一下子跪倒在王熙凤面前,“姑姑,姑姑,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出去。
我要去找凤溪,我要给她解释!”
王熙凤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扫帚指着他质问道:“解释?
难不成还冤枉你了?”
贾琏急切地辩解道:“我不敢说我全无过错,但是我真的没想要染指那个,那个,那个女人啊。”
王熙凤深吸了一口气,“照你这个意思,是她主动爬到你床上的咯?”
贾琏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着脸说道:“姑姑,若我说我真得记不清了,您相信吗?”
“呸,我信你个屁!”王熙凤啐了一口。
贾琏刚才还挺着的后背突然就弯了下去,他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姑姑您若是也不信,那凤溪定然也是不信的。
可是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我们两人感情那样好,我还和她说要再给茗哥儿生个弟弟,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别的女人呢?!”
王熙凤听他口口声声喊冤,这几句话说得也挺情真意切的。
她稍稍平息了一下怒火,按着性子说道:“你给我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贾琏一听姑姑愿意听他解释,连忙直起身来,将那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给王熙凤讲了一遍。
贾琏这些日子在宁国府里陪着贾珍停灵守孝,早就知道贾珍和他两个小姨子不清不楚了。
只不过是大堂哥家的事情,大嫂都不管,那就更轮不到他管了。
所以贾琏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儿,贾珍爱怎样怎样。
结果那晚下了点雪,贾珍说天冷,叫他一起喝点酒暖暖身子。
按理说守孝期间是不得喝酒吃肉的,但是禁了这么些日子了,贾琏确实也有些馋。
连大伯的亲儿子都无所谓了,那自己悄悄喝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贾珍又说毕竟是在孝期,在他院子里喝不太方便,盯着的人太多,要在贾琏房里喝。
贾琏觉得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便同意了。
当晚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还挺开心,结果喝到一半的时候尤二姐就来了。
贾琏当下觉得不妥,便说自己要回灵堂守灵。
结果被贾珍一把拉住,“你慌什么,又不是来找你的。
你且坐下喝你的,别管哥哥我做什么就是了。”
贾琏想着可能也是贾珍想与这尤二姐成事,但是碍于尤氏,所以才躲到自己这里,拉着自己喝酒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他心中暗骂贾珍不厚道,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顾自地喝着酒,且不去管他二人要做什么。
“结果,我不知道何时就喝得睡着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
直到第二天我娘过来打我,我才清醒过来。
这才发现那女人竟然在我床上。
我,我真是比窦娥还要冤!”
贾琏拳头紧握,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让贾珍算计了。
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呢,方氏却告诉他凤溪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
他方寸大乱,想要亲自登门去求凤溪回来。
方氏怕他去了凤溪见到他更生气,这才把他关在家里,自己去了潘家。
可等方氏回来的时候却带给他凤溪要和离的消息,贾琏听到简直要疯了。
他立刻就要冲出门去,准备亲自找凤溪解释。
可是方氏怕两人在这种情形下见面效果更糟,便拦着不让。
“姑姑,我真的不能和凤溪和离,真得不能!”
王熙凤低头思量了一下,“这些话你没和你娘讲吗?”
贾琏说道:“我说了呀,我一直说我是冤枉的。
可是当时在东府,那女人哭哭啼啼地和我娘说她愿意做小,求我娘给她一条活路。
后来她老娘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跟着闹。
我简直是百口莫辩,冤死我算了!”
王熙凤杏眼一瞪,“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你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酒后乱性,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贾琏苦笑道:“我的好姑姑啊,虽然一开始我也如此犹豫了一下。
但是这几日我娘将我关在房里,我越琢磨越不是那么回事。
我那日醉的蹊跷,毕竟是孝期,我本就没有喝多少,远远达不到喝醉的程度。
再说了,那晚那尤二姐明显是冲着大哥哥来的,就算我喝多了,要轻薄于她,大哥哥又岂能同意呢?
而且我一直没有想通,为何第二天早上只有我二人在房里,大哥哥又去了哪里。
我如今只想当面把珍大哥好好问问,当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听着贾琏的辩解,王熙凤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毕竟是上辈子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她自问对贾琏还算了解。
他的表情神态,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若他说的是实话,那当晚事情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他说要去找贾珍对质,只怕,这真相是很难问出来的。
王熙凤这会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她扔掉手里的扫帚,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细细思索贾琏刚才说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