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穿门而入,直接射中陈忠的右臂,瞬间血流如注。
他怒喝一声,“是谁偷袭?!”
话音未落,数十支利箭又穿门而入,却都射在他身旁的立柱上,明显只是为了震慑他。
永安殿里的人都朝着门口望去,只见进来一队人马,领头的黑衣劲装之人,剑眉星目,手持一张良弓,竟是北静王水溶。
陈忠看着他怒喝道:“黄口小儿,偷袭为贼!”
水溶笑道:“贼喊捉贼,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陈忠举起剑来指向他,“你不好生在家陪着你的妻子,蹚这趟浑水作甚?”
水溶挑了挑眉,“于国,我是皇上的臣子,于家,我是林大人的女婿。
这虽是淌浑水,但是我依然要闯一遭!”
陈忠二话不说举起剑来向水溶冲了过去。
在他看来,水溶不过是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一岁的毛头小子。
即便他知道这两人从小就开始学文习武,但又岂能是和他这种征战沙场的老将相提并论。
刚才不过是不防,被他偷袭得了手了而已。
如今一对一,水溶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果然,一开始因为陈忠手臂有伤,让水溶胜了几招,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一剑刺中水溶肩膀,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水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如陈忠经验丰富,单打独斗定会吃亏,于是趁着自己轻功了得,几下子将人引出了永安殿下,引到外面去了。
这时周永廉和罗宗元忙过去将林如海扶起,问他可有伤到哪里。
林如海摇摇头,其实刚才赴死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这会女婿在外和陈忠斗成一团他心中更加焦灼。
女儿马上就要生产,若是女婿再……他可要如何同女儿交待呢!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人,竟然是远赴南诏的卫若兰。
他看见林如海就立刻跑了过来,“林大人,诸位大人,外面车子已经备好,你们快紧随于我。
我护大家出去!”
这几个人互看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这会不会又是陈忠的圈套。
卫若兰看大家神色莫测,大致也猜到他们所想。
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上次大捷之后,我在南诏接到了皇上的飞鸽传书。
说京中恐有异动,让我带领精锐部队火速回京。
我也是今天清晨才赶赴回京的,一进城就遇见了冯小将军冯紫睿。
他冯家的军队尚在北关镇守。
这次宫里出事,水溶和他联系后先行带着自己的护卫队闯宫,让冯紫睿出京去找寻救援。
没想到我来的时机正好,便与紫睿一同带兵进宫了。
所以,几位大人,快请随我一起出宫吧。
一会兵荒马乱的,怕是没有人能护得大家的安危呢。”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跟着卫若兰往外走,至少自己不要留在这里拖人家的后腿。
周永廉和罗宗元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林如海往外走去。
林如海虽然担心女婿,却也知道自己即便留下来也是个累赘,还不如乖乖回家,让妻子先放下心来。
林家全家人这一日也都如坐针毡,虽然偶尔有团圆兄弟从街上打听回来的零星消息,但是真假难分,谁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好容易熬到傍晚,王熙凤虽然毫无胃口,但是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大着肚子的女儿,一日三餐总是少不得的。
她强打起力气,和黄鹂安排着晚上各房都做点什么送过去。
主要是宋夫人和黛玉那里,一个老人家,因听说了儿子困在宫里一事已经犯了旧疾,正卧床休息,自是要吃点滋补好克化的。
至于黛玉,王熙凤看得出来女儿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心,强颜欢笑,其实心中的担忧一点儿不比她少。
但是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万万马虎不得。
王熙凤想了想,反正都快生了,也不用顾忌什么忌不忌口的了,就挑了些女儿平素爱吃且口味较重的食物让做了来。
这种时候,还是浓油赤酱的,能引起食欲。
等黛玉的饭菜做好,王熙凤亲自跟着雪雁一起过去,果然看见她正仄仄地歪在床上,似睡非睡。
王熙凤轻轻在床边坐下来,轻抚女儿的背,如同小时候哄她睡觉那般温柔地说道:“玉儿,该吃饭了。
娘让蜀地的厨子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你快尝尝可还是以前那个味儿?”
黛玉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她哪里睡得着呢,不过是什么都做不得,只能躺在这里胡思乱想罢了。
“娘,团哥儿他们还是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王熙凤勉强挤出个笑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晌午的时候不是听说卫小将军进京了嘛。
有他带着援兵进宫,相信很快就能把那些该死的反贼拿下的。
你切莫多想了,如今把你和孩子照顾好才是正经事。”
黛玉也知道母亲说得都在理儿,只是凡事若真的能受自己控制就好了。
她用手抚着肚子说道:“其实最近一直都没什么食欲,蔡婶子说是孩子顶着胃了,所以吃不下。”
蔡婶子就是王府请来的稳婆,素有京中第一稳婆之称,所以她的话,黛玉还是很信服的。
王熙凤点点头,“确实也是这样。
我当年别说怀着双胎的时候,就是怀着朝哥儿、安哥儿的时候,肚子大了胃口也不怎么好。
不过不好归不好,这多多少少也还是要吃一点的。
再说了,蔡婶子还说临近生产,让你每日多走动走动呢,这你怎么就不听了?”
黛玉赧然一笑,确实是她偷懒了。
王熙凤扶着她说道:“好了,娘陪你吃些东西,然后咱们去花园子里散散步。”
黛玉点头应下,想不到自己马上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要让娘像小孩子这般哄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家里的饭吃得更香甜,黛玉最终还是吃了一小碗酸辣汤面,用了一笼酱肉小包子,还吃了两块油炸乳鸽。
王熙凤看她吃得不错,心情也好了不少。
两个人刚起身准备往花园走去,只见朝哥儿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喊道:“娘,娘,姐姐,姐姐!
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王熙凤和黛玉俱是又惊又喜,但毕竟顾忌着黛玉的肚子,王熙凤还是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