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霓裳忙过去扶着元春问道:“姐姐,你可还好?”
元春点点头,咳嗽了两声,声音略有些嘶哑,“妹妹放心,我还好。”
卫若兰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霓裳问他现在宫里情况如何,卫若兰说道:“反贼差不多都已经抓起来了。
我来之前刚从太极殿把皇上救出来,他现在在凤栖宫。”
卫霓裳说道:“那你安排人把我们也送过去吧。”
卫若兰连忙听从姑姑安排,让人护送卫霓裳和元春也去了凤栖宫。
安顿好她二人,卫若兰才又奔赴偏殿,去清除余孽。
而此时的水溶,正和陈也俊一个持剑,一个拿刀,站在太和殿的屋顶上,两两相望。
“王爷,想不到你我二人也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水溶心如刀绞,陈也俊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本是家中独子,只有一个姐姐,一直以来都把陈也俊当做哥哥一般对待。
只是,只是……两人为何会有这样一天?
“陈兄,这次的逼宫,你知道多少?”
水溶虽然心痛,但还是沉声问道,声音毫无波澜。
陈也俊轻笑一声,“我若说不过是比你早知道几天而已,你信吗?”
水溶一愣,还没等他说话,只听陈也俊朗声笑道:“你还真是单纯,说什么你都信啊!
我怎么可能是刚刚知道,我爹和姐姐开始谋划时我就参与其中了。
所以,我也是逆贼中的一员呢。”
水溶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陈也俊挑起嘴角。
为什么?他也很想问问父亲和姐姐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还不知足?
为什么非要让小外甥去做太子?
陈也俊确实是在父亲回京后才被告知了一切的安排。
他当时都要疯了,苦苦哀求父亲不要这么做。
但是陈忠一把拉起他胸前的衣服喝道:“我陈家怎会有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你姐姐尚且知道为了家族的荣华拼一把,你呢?
你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
你滚,你滚得远远的,你爹的成败与你无关,你爹的死活也与你无关!”
陈也俊何尝不想真得滚得远远的,但是那是他爹,是他的家人啊。
他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被他爹一拳打出的鼻血。
“爹,上阵父子兵。
你说吧,都要我做什么?”
陈忠这才哈哈一笑,拍着陈也俊的肩膀说道:“这才是我陈家的好儿子啊!
我陈家祖孙三代为国征战,随后的来了什么?
女儿进宫为妃,还要被那帮狗屁文臣之女打压,受她们的气,这叫我如何能忍?
如今既然有机会搏一搏,我们为什么要放弃?
这大夏的土地本就有我们陈家莫大的功劳!
别说是我的外孙做皇帝,就算是我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应该!”
陈也俊觉得父亲是真得疯了,但这是他的父亲,即便是疯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要陪他一起疯。
短短几天的时间,陈也俊来不及安排更多,他只是找个了机会激怒裘心颜,说自己心中永远只有妙玉。
裘心颜一怒之下,抱着女儿回了裘家。
陈也俊写了一封和离书藏在裘心颜的嫁妆单子里。
如果陈家事成,他就把和离书毁掉。
如果事败,那裘心颜来拿嫁妆的时候肯定会看到这封和离书,自然和陈家也就没了关系。
她们母女二人,就不用再受到牵连了。
办妥了这件事,陈也俊便按照父亲的安排,开始了对宫中禁卫军的布局,确保了陈家的军队顺利入宫。
此时,他和水溶已经再不是同路之人,与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人吧。
水溶见到陈也俊这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心中大恸,“陈兄,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做的是掉脑袋的事儿?”
陈也俊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个玩意儿嘛?
先要看你拿不拿得走吧!
王爷,放马过来吧!”
说着他先挥刀砍去,刀锋狠厉,丝毫没有留情。
水溶招架了一刀之后,知道陈也俊来真的,也拼尽全力和他打斗起来。
两人本就是师从同一个师父,对各自的弱点也都十分熟悉,一时间打得昏天昏地,难解难分。
竟从太和殿的屋顶之上,一路打到了御花园里。
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两人站在高处回望宫墙之中,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熄灭,人声似乎也不如先前鼎沸。
看样子,事情已经有了定局。
水溶边打边喊道:“陈兄,收手吧!
卫家带了军队回来,还有冯家留在京中的一支精干力量,你们是抗衡不过的!”
陈也俊也知道,邪不压正,就凭借陈家和郑家的这些乌合之众,真得能成事吗?
他忽然咧嘴一笑,“水溶我问你,皇上是不是早就猜到我爹有二心,才会召卫家回京?
不然怎地会这般巧合,都没听说南边班师回朝,可卫若兰就带着人回来呢?”
其实水溶带着亲卫队闯进皇宫后,本来是想拼死一搏,救出林如海和皇上。
没想到他刚杀到大殿,就听见后面来了大部队。
转身一看,才知道冯紫睿居然遇见了刚刚进京的卫若兰。
卫若兰三言两语说了皇上给他飞鸽传书一事,所以水溶心下了然,看来不止陈家在布局,李湛也在将计就计。
如今听陈也俊这样一问,他愣了一瞬,却还是点头回道:“正是如此。
所以你还不快快缴械投降,我到皇上那里去给你求情!”
陈也俊真得扔了手中的刀,仰天大笑了几声,笑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最后他好容易止住了咳,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戚哀,“水溶,我的好弟弟。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表姐和孩子。
我留了和离书在她的嫁妆单子里。
请你看在咱们兄弟二人多年的情分上,帮我好生安顿了她们母女吧。
哥哥拜谢了!”
说完,陈也俊竟真的跪了下来,冲着水溶磕了个头。
水溶心痛,忙要过去扶他。
结果还没来得及挨住他的衣角,只见陈也俊起身一个旋跳,径直跳进了漆黑一片的湖水里。
水溶大急,立刻也跳了进去寻他。
纵使水溶水性尚好,但是奈何天色已晚,这湖水又深,一时间还真是摸不到人。
水溶不死心,又在湖里摸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自觉体力不支,才爬上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