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摊开了两本讲符篆的书籍,两者有一定的相关性,沈卿安互相对照着看,一来是为了验证,一来是为了融会贯通。两本书的作者还不一样。
但是此刻的她却是愁眉苦脸抓耳挠腮,一脸的看不懂。
她遇到困难了。
一本讲的很晦涩,通读八遍都不理解意思。一本讲的很白话,通俗易懂。两本无法互相验证。
无法验证的她都不知道该信谁,符篆有多危险她早就通过加速符明白,那次差点给她整散架,可不敢随便弄。
就在沈卿安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的时候,一个深沉的声音在她的神念内想起,她被传音了,“道友,是在看子部珍本神符吗?”
沈卿安歪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多岁,长相跟个大马猴,身高不到一米五,身材有些发福,但穿着极为讲究,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劲装,袖口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腰间系着一块雕花玉佩,显得尊贵不凡。神念一扫,居然是结丹初期,且是自我结丹的。灵根为三灵根,跟沈卿安差不多。但他却收敛成筑基大圆满。
此人故作姿态的看着沈卿安,脸上挂着社交性的那种笑容。
她礼貌传音道,“不错!可是这本有点难懂。”
那男子深深的看了沈卿安一眼,随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高高在上的挺了挺那可以穿纹胸的胸部后,含笑道,“本人正是此书的作者,小友不懂的可以问我。”
沈卿安一副“你少骗我”的表情。
那男子一看自己被质疑,立马不干了,对沈卿安传音道,“店主认识我,道友可以去求证。”
沈卿安懒得搭理这种莫名奇妙的人,“我不去。”
那男子估计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爽快的拒绝,立马感到了权威被冒犯,只见他嘴唇微动,显然是在传音,也不知道传音给谁。
片刻后,店家过来,脸上挂着阿谀奉承的笑向着中年男子施礼后,走到沈卿安的后面,一本正经的传音道,“顾客旁边的正是本书的作者,供职于华严寺。他平时就喜欢别人说他厉害,经常流转于各大书店,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别人拿到他的书后的愁眉苦脸。悄悄告诉顾客一个秘密,道友若是想避免被打扰,可直接跟他说他厉害就行了,之后他就会离开。”
沈卿安不明白一个作者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他为什么喜欢看别人看他书后的愁眉苦脸?”
“这跟他经历有关,就不多说了。”店家客气的说道。
沈卿安了然的点点头。
那中年男子看自己的身份暴露,骄傲的跟个成功下了蛋的公鸡一样,传音道,“这么样,现在相信了吧?在旁边观察你半天了,一直在人认认真真的读,没有其他心思,也在验证和推导。不错,我可以免费给你讲解一个时辰。”
这种作者直接讲课的事情,沈卿安当然求之不得,立马点头如捣蒜。
讲解自然不可能在公共区域,中年男子带她去了一个雅间。
一进入雅间,该男子连正常的寒暄都没有,突然两眼冒光,转头说道,“你就是个笨傻之人,让老子一步一步教你。看了半天还在那一页。”
沈卿安一脸莫名其妙,要不是他自己写那么晦涩,她至于看那么久。对于此人骂沈卿安,她倒没放在心上。能免费获取一手知识,骂两句就骂呗,不痛不痒的。
中年男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了起来,从立意到过程,讲的比书籍上的要易懂很多了。
沈卿安就不明白了,这人明明可以把书写明白点,为啥要写那么晦涩。
后来沈卿安明白了,这人写晦涩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你们都不会,就老子会,这样他会有种优越感。
也是道不轻传的直接展示,看似是写出来传道了,实际上建立了更高的壁垒。另一方面通过更高的壁垒做人物筛选,只有真正研究的人才值得他亲自讲解,其他人都不配。讲明白是因为他是真的懂。
沈卿安听的如痴如醉,中间她还会提问,和这位突然跳出来的中年男子就某一个问题进行讨论。
一次性讲了十二个时辰后,该男子留下一句“五天后再过来听课!这张字阴养血符就送你当见面礼了!”
丢下一张信封,就夺门而出,连自己叫啥名都没给沈卿安说。
只留沈卿安一人看着满墙壁的涂鸦,不知所措。
“这是个妙人啊!”她缓过神来。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黄符,符的最上面写着“子阴养血符”,专门针对精血亏空严重的人,沈卿安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这个子阴养血符正适合她,也是难得一见的清微派符篆。第二张纸上写着“子阴养血符”的法咒。
“老东西,还挺舍得!”沈卿安开开心心的将符篆收好。
“该干点正事儿了!去打听下夏扎家族在哪!蚕龙啥动静!”心情大好的沈卿安准备干正事了。
心缇坊有大大小小的心机阁上万个,都是你先给灵石,对面给你你想要的答案。可算是包打听了,好用的很。
如果提的问题比较难,需要点时间,就会加价。
“我这点灵石,别的不说,打听个这种放在明面儿上的消息应该不贵!马上就可以去夏扎家族的驻地选一个我喜欢的洞府了!我要在洞府种满山茶花!”沈卿安脸上带着笑,整个人跟泡在蜜罐子里一样,从离开蛟南坡就没过几天好日子的沈卿安,现在对安稳的生活很是向往。
找了就近的一家心机阁,写上自己要问的问题,支付了最低的手续费。
几分钟后,沈卿安灰头土脸的从心机阁出来,失魂落魄。她的手里有两张纸条。
里面的内容分别是:
“夏扎家族六十年前已解散,其元婴修士慧日上师被灭杀。”
“亘古山脉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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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很便宜的一家客栈内,等到第五天,去赴真文道长的约。
没有人知道她这五天是怎么过的,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感受。拼死从蛟南坡,一路经历生死、给地府打工、吃糠咽菜,在曲卡镇险些丧命,再到亘古山脉九死一生追到心缇坊,最后发现自己一路追逐的东西早就灭了。
追赶了六十年,只是自己空坚持一场。
后面的日子,她一边情绪高涨的跟着真文道长学符篆,不学符篆的时候就自己回客栈躲着,一言不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在这个过程中她和中年男子也熟悉了,这男子来自十八线城市,跟支提山差不多,还是炼气的时候,因为身材矮小、还胖,再加上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被家族内的人瞧不起,觉得他这么难看,丢家族的脸。性格,外表和家族对待他的方式形成了恶性循环。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没有任何女性愿意跟他组建婚姻。
接触修真后,也是笨的很,别人练习两天就能明白的御物术,他要练习一个月。
要知道一个人修真能不能走的长远,主要看资源和悟性。悟性不太行,家族内又穷,无法提供足够的资源,他的上限显而易见。
家族对他的定位就是托举其他有能力的人。
他不甘心自己成为成就别人的柴火,就发了疯的修炼,然而现状还是没有什么改变。直到有一次去山里玩,获得了一个北帝派坐化道长的完整传承,从此他就一发不可收拾,符篆之术突飞猛涨,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符修。他也依靠着符篆之术被其他高门收揽,有了资源后,便完成了结丹。
只是青少年那苦涩的经历,一直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