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说完话，就看见楚江川的手伸到了面前。
“我扶你起来？”楚江川的脸在熹微的月色下显得更加俊朗无瑕，好像浊世中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可是他伸出的手上，却有着大大小小的薄茧，甚至还有不少新旧不一的伤痕，和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压根不像同一个人。
时荔无法拒绝这份磊落的善意，便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站起来，然后忍不住问：“你这手上是怎么弄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以前，吃了点儿苦，为了活着就只能委屈这双手了，我以前过的可都是苦日子。”
楚江川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声音中带着轻薄的笑意，让时荔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
许是在这个夜晚，许是因为自己也受了伤正是脆弱的时候，时荔忍不住低声问：“那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熬着熬着就过来了，也没觉得多苦。”楚江川依然轻笑，然后转移了话题，“你那个白蛇朋友，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不去看看？”
时荔当然挂念白沫，不过她自己现在刚缓了一口气。
刚刚重创了玄明，让他吐着血厉害，时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肩膀疼，胸口疼，浑身上下哪儿都觉得不舒服。
不过白沫没有回来，时荔还是放心不下，拍了拍身上的浮尘，郑重其事地对楚江川说：“今天多谢你了，你不要人间的感谢，反正我记住你的人情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就是了。”
“好，我不和你客气。”楚江川说，忽然抬头看向门外。
白沫回来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走进院子看见时荔之后疾步走上来，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没事吧？”
“还行，我把那老秃驴打跑了。”时荔十分要强地说，“你那边如何？沈小姐的魂魄归位了吗？”
这正是白沫脸色不好的原因，她蹙眉回答：“魂魄已经归位了，但她实在太虚弱，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而且占据她身体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没拦住，让它化成一阵雾逃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白沫竟然没拦住！
时荔大惊失色，但紧接着又联想到，“你说雾？”
那日清晨，笼罩整个青州城的雾来的莫名，去的也莫名，不知道那个东西和大雾有没有关系。
“是，它变成了一阵薄雾。”白沫肯定地点头。
她助沈小姐灵魂归位，没防备一股雾气从沈小姐体内飞出去，正是魂魄归体的关键时候。
为了护住沈小姐脆弱的魂魄，白沫只能放走了那片雾气。
“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好在沈小姐救回来了。”时荔拍了拍白沫的肩膀，“先休息，别的事情等明日再说。”
楚江川一直在旁边听着对话，这时候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又看了时荔一眼，“我可走了，你记得你刚才的话，欠我一份人情呢。”
“……知道。”时荔觉得，这个人怎么还变得小肚鸡肠了呢，但这份人情，她自然是要牢牢记得的。
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只有隔壁医馆的叶林对此一无所知，只到第二日一早，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叶大夫！叶大夫快开门！”
来人的是沈府的下人，奉命来请叶林。叶林急急忙忙穿好外裳打开门，险些被沈府的下人扑倒。
“叶大夫快跟我走，我家小姐不好了！”下人慌得不行，看见叶林就着急地拽着他往外走。
叶林的头脑还没有清醒，险些忘了拿上自己的医箱。
“沈小姐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被下人拽着走，不解地问。
“小姐她今天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呼吸也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老爷和夫人吓坏了，请您快去看看！”下人慌急地解释。
叶林也吃了一惊，虽然昨天看见沈小姐很是嚣张跋扈，但人也是生龙活虎的，怎么才过了一夜，又病得这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