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二十二年十二月一日,辽州锦西郡金岛县。
“出使中域的使团归来了!”
这一消息在短时间内轰动了整个金岛县,并飞速向周边郡县蔓延开来。
五年前使团出发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未来,即使是他们自己。
五年多的时间杳无音讯,更是让大多数人都笃定他们已经葬身在那片无人海域了。
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回来了。
甚至,在高阳等人的默许下,随船队归来的还有来自中域仙人的消息,仅需短短一日,在金岛县已经人尽皆知了。
“仙人横空,可见天降祥瑞、地涌金莲!”
无数匹快马奔向各地,天空时不时放飞的信鸽正在将这个震动大齐的消息扩散开来。
......
三日后,休整完毕的使团朝着上京城缓缓南下。
五千临时抽调出来的铁甲骑兵跟随护卫,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昭示了这支铁骑的强大战斗力,这是大齐北疆最精锐的骑兵军团。
队伍中间是两辆长近三丈、宽两丈、近丈高的豪华马车,由前四后五总共九匹宝马拉着,宛如一栋移动的宫殿。
这是天子在辽州巡幸时曾留下的行宫御驾,后赐予辽州燕王府的。
按理说此举于理不合,可燕王听闻仙人的消息后,力排众议,决心用天子御驾护送仙人进京,其余人见仙人默认,也就不敢有异议。
队伍行进中时不时有人用余光好奇的瞥向御驾,他们知道,坐在里面的便是刘使君交代最尊贵的五位仙人。
尽管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仙人长什么模样
随着使团距离上京城越来越近,仙人北来的消息闹的天下沸沸扬扬。
无数消息灵通之人涌入京城,只为了一睹仙人风姿,不同立场的人们怀揣着复杂的情绪翘首以盼。
震惊,质疑,害怕,兴奋……
十二月二十九日。
朝廷首辅李卿云在京城以北五十里处率领文武百官亲迎仙人。
三十日午时,上京城北朝天门。
太子刘丰率皇室子弟与东宫属官亲迎仙人御驾入京。
当下正值年关,又逢仙人入京,上京城中的气氛比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热烈。
此时城中人数早已超过百万,御街道旁,酒楼窗边,乃至树上都挤满了前来想要一睹仙颜的百姓,磅礴的人道气息直冲天际。
皇宫正门,宣武天子身着皇帝裘服站在城门口,亲自迎向走下马车的五位仙人,而后并列走进了皇宫大殿内。
当夜,皇宫大宴,在京所有四品以上大员尽皆列席。
庄严厚重的大殿内,数百名美貌宫女逐一呈上满桌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
大殿外,华灯初上,上京城这座不夜巨城展现出了它的繁华大气。
席至末尾,高阳仙师更是施展法术、通天遁地,引得列席众人心生神往,无不拜服。
至此,中域仙人的名声轰传天下。
原本风起云涌的形势突然消散,在有心人摸清楚仙人对齐国的态度之前,想必局势会安稳不少!
在仙师降临的遮盖下,这几日或许很少有人注意到,随队南来之人不是暴毙就是失踪,除了少数有官位在身的人之外。
等再有人想前往中域找寻向导的时候,又只能自己碰碰运气了。
......
年关过后,宣武二十三年一月七日。
老君山太清观,泰尚小院。
青山县尊张贤青正坐在泰尚对面,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观主,您是没见着,年关夜宴之时,可是精彩纷呈,恨未曾亲眼得见!”
“那高阳仙师施展法术,身化青烟通天遁地,摘取一枝盆景,顷刻花开、顷刻花落。
虽自称是什么炼气士,但在我等凡夫俗子看来当真是神仙中人。”
“另外听说宴会之时光露面的大宗师就有十余人,一大半都属于皇室。
甚至皇室辈分最大的一位老祖也出席了,此人都一百多岁了,本以为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这下若是得到炼气之法,说不得要突破先天之上,死不了了!”
张贤青有些惊叹,皇室底蕴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夜宴之时你又没在场,还说的这么详细,国公给你讲的吧!”
泰尚笑着摇摇头,递给张贤青一杯刚泡好的灵茶。
“虽然我不在场,但这事儿却是真的。”
喝了一口茶,张贤青立马瞪大了双眼,惊喜的看向手中的茶杯。
虽然他不擅修行,可茶道还是略懂一些的。
此茶初一饮下便感觉有一股气息在体内游走,神清气爽、浑身舒坦,连他早就停滞不前的修为都增长了一丝。
“观主,这茶当真是极品,之前可未曾尝过!”
张贤青两眼放光的盯着手中茶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然后闭上眼静静享受起来。
“此乃是老君山顶一株老野山茶,兴许是最近几年受灵机滋养,今年所长新茶叶倒是蕴含少许灵机,口感颇为不错!”
“不止对炼气修行有好处,凡人饮之也是大有裨益!”
年关夜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宴中五位中域来的炼气士透露了不少秘辛,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关于中域天地灵机复苏、炼气大道盛行的消息。
因此关于泰尚之前展露的手段,他也有所猜测!
“此茶如此贵重,张某却是受之有愧了!”
嘴上说着有愧,却又赶紧剩余的灵茶全部喝下,一滴也不浪费。
也就是近一年与泰尚勉强相熟了些,不然他可不敢如此放肆。
“山间野茶而已,县尊喜欢的话一会儿带几两回去。”
“那我可是沾了观主的光了!”
张贤青表现的有些受宠若惊,但终究没有拒绝,毕竟这等灵茶在如今可是上好的修行资源,珍贵至极,有价无市。
泰尚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今日县尊来访,想必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听闻此话,张贤青叹了口气。
“观主既然已经问到了,那我也不隐瞒,此次上山却为两件事而来。”
“一是有关观主的,如今朝廷的许多大人物都已经知晓了炼气之说,但听说想从那几位炼气士手中得到法门颇为不易。”
“但观主去年却展露出的一些御水控火的神仙手段,有心人要想查出不是难事,将来可能有人会把主意打到观主身上。”
“中域来的那五位可能他们不敢动手,但观主身家清白,今后可要小心小人了!”
“嗯!”泰尚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他早有预料。
“这第二件事嘛,是我要调离青山县了,想着来和观主道个别!”
说起这件事,张贤青顿感尴尬。
因为去年年中他的任期就到了,本来应该高升的,结果因为青山县出了泰尚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天骄,本着打好关系的目的,他父亲就硬是让他在青山县留一任。
这一年因为张贤青的刻意结交,他们之间倒是熟悉不少。
如今刚过半年,仙人刚临他就要调走,属实难看了些。
闻言泰尚倒是露出笑容,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可要恭喜县尊了,高升何处?”
“观主说笑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调到哪儿,听说那五位仙师会挑选灵山福地修行,可能等他们确定地方了家父就会调我过去吧!”
“嗯?”
泰尚神色一滞,了然的点点头。
虽然张家的行为难看了些,但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与他并无干系,还能借机削去他与张家的因果。
何况张贤青的去留他也并不在乎,只要将来他们不后悔便好。
张贤青明白他父亲的意思,不仅要寻求炼气修行法门,更要借机与那五位相处好关系。
毕竟他今年也才二十六岁,若有幸能被收入门墙教导便更好了。
至于泰尚,之前他们都以为是有什么特殊传承的功法,如今看来应是不知在何处学得几手炼气法门,但想来应该不如自中域来的那几位。
他们想的倒是没错,泰尚清楚自身说白了就是个野路子。
听说中域炼气之道已经盛行了百多年了,那几位的见识、修行法门应该远不是自己能比较的。
因此连泰尚自己都在考虑过段时日去拜访一下这几位同道!
不过,理解并不代表接受。
还是被人小觑了啊......
看着张贤青下山的背影,泰尚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