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刚刚,听闻苏烨有难,苏信甚至问都不问她一句,就直接决定留下。她舍不得怪他,更舍不得恨他。
她终于体会当年姐姐为什么会那么毅然决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姐姐爱谢公子,不舍得他为难,只要姐姐离开了,他就不用再做取舍了。
亦或者——
姐姐没有勇气留下,露水情缘,如何与结发娇妻相提并论?姐姐很清楚,自己不会是谢公子的选择!
她和姐姐一样,都用三年的时间爱上了一个男人,最后又因这个男人而受伤。不管是十七年前,还是十七年后,她的身边最后都只剩下婉儿。
苏信选择留在京城,选择苏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在他心里,苏家人终究还是比她重要的。如果,当年姐姐没有带着她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是不是也会跟自己一样,终究也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姐姐比她聪明,也比她幸运。最起码,姐姐可以自己选择。而苏信,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直接宣告了她的结局。
念及姐姐,唐心悠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放在林婉的手心里:“婉儿,姐姐生前,并未留下只言片语。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东西了。当时我们那么艰难,她也舍不得当了这镯子。想必,她真的是爱惨了你.... 爱惨了那位谢公子吧。”
说他是婉儿的爹,他不配!
“这是他打柴一年,才攒下银子买的。我们不知真假,但是我后来有找人问过,这手镯可不便宜,别说卖一年的柴,就是十年八年,也远远不够。他们在杜鹃花开时相识,而这玉镯子里头的那神似杜鹃鸟脚印的所谓的瑕疵.....”
或许当时的谢公子是真心喜欢姐姐的吧,只是那份喜欢是在他刻意忘记自己已有家世的前提下。
“我留着,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也是想着也许有一天,你或许....”如果婉儿想找自己的生父,她也不拦着。尤其是眼下的这种情况。
情到浓时,男人好话说尽,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事到眼前时,就如刚刚,苏信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她。她信苏信在力所能及时,他会护着她们母女,但是苏府现在正乱着,假如.... 假如真的如婉儿梦中那般,苏老爷子或者苏敬对她们母女出手,苏信还会护着她们吗?
“娘,您这是打算把我推开?我谁也不要,我是娘的女儿,是娘一个人的女儿!”林婉抱着唐心悠不放手,她感受到了她身上浓稠的忧伤。
“娘,是不是刚刚爹留下的决定,让您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可是,您想想,如果现在我有难了,您会不会扔下我不管,而跟爹双宿双飞?”
“怎么可能!我拼了老命,也要护你周全。”唐心悠想也不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所以啊,您看,您的反应跟我爹的一样。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您不爱我爹啊?易地而处,如果爹有危险,您能扔下他不管,而跟我游山玩水去吗?”
“当然不会!”唐心悠同样掷地有声。
“苏烨之于我爹,正如我之于您!所以啊,一时的选择,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只要我们都安全了,不管是双宿双飞也好,游山玩水也罢,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到唐心悠身上的抑郁终于淡了,林婉这才搀着她一起坐到床沿,“娘,这些年爹为我们做的够多了,甚至半年前,他抛弃一切,带你远走高飞。这次要不是三叔要回来,我想我爹也不会回来。所以,您一直都是我爹最坚定的选择。”
唐心悠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果真是她钻牛角尖了吗?“那真是我想差了?”
“是,您想差了!”林婉朝着唐心悠戏谑一笑,揶揄道,“要不,我去前厅把我爹叫过来,好好跟您解释解释?”
“你个死丫头,没大没小了,连娘你也敢打趣,是不是皮痒了?”唐心悠抬手,作势要打林婉。林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继续打趣道:“我一会儿找爹告状去,就说我娘打我!”
“你个死丫头,还没完了.....”
母女俩闹了一阵后,唐心悠刚刚心中的郁结,早就烟消云散了。她见林婉看着手中的玉镯子走神,试探着问道:“婉儿,想找你...谢公子吗?”
她终归还是无法称呼那个男人为婉儿的‘爹’,她历经千辛万苦养起来的女儿,凭什么叫他爹。
林婉拿起手中的镯子,对着烛光端详。玉镯子里那墨绿色的爪子印的确像极了杜鹃鸟的爪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便宜的瑕疵货。别说杏花村了,就是整个富城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东西。
所以,这镯子极有可能就是京城之物。据谢浩辰所说,那三年谢瑾和谢夫人一直都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他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京中的妻子为他权势未来殚精竭力,一方面又享受着唐心婉的温柔小意。
甚至还背着妻子,让人从京中给他寻来了带有杜鹃印记的玉镯子,以此讨唐心婉的欢心。
林婉在心里暗骂一句:朝秦暮楚的狗男人!
随即,她恨恨的说道:“娘,这种狗男人,我才不找呢!我有一个愿意让我冠他姓的爹,还有一个疼我娘、疼我的爹,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
“狗男人?!哈哈哈哈~~~ 的确就是狗男人,狗.....”唐心悠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粗鲁了?”
不过,听到那姓谢的,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骂狗男人,心里确实畅快无比。只是,想到姐姐这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一个狗男人,生命终结者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她心依然揪着疼。
“娘,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狗男人就在京城,你想见他吗?”林婉知道谢家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娘和娘,今日苏府大乱的事情,应该在京中传开了。谢府不可能不知道娘回来的事,与其被谢府找上门杀个措手不及,不如她自己先告诉娘。
“婉儿,你....你说什么?”唐心悠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婉,婉儿不是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怎么知道她生父在京城?而且,她在京城十几年,怎么不知道那狗男人就在京城?
但是,她也知道,婉儿从来不是胡言乱语之人,“你知道那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