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温度计一般要夹五到十分钟才能出结果,湛云洛一个来回才花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所以叶欢宁此时还夹着温度计,想必吃东西是不方便的。
虽说就算他吃东西方便,湛云洛也不一定会让他自己吃。
湛云洛推门进来后,走到叶欢宁的书桌前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后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白粥,抬眼看叶欢宁,双眸中藏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你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谢谢,不过……”
出于礼貌,叶欢宁习惯拒绝人前先说声谢谢,可湛云洛都不等他把话说完,听见这句便连忙喜滋滋地大叫一声:“好的!”
愣是堵得叶欢宁没话讲,有些为难又有些尴尬地看着湛云洛,不好意思再拒绝第二遍。
湛云洛又不是傻的,看叶欢宁说“谢谢”时的神态就不似同意,这句打断人的话的“好的”是他故意说出来的。
为自己谋福利,为了多争取与叶欢宁交流感情,他可是认真的。
用勺子舀起粥,湛云洛像模像样地轻轻吹了两下,然后献宝似的把勺子送到叶欢宁嘴边,双眸晶亮晶亮地看他,任谁对这样小狗似的眼神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叶欢宁拿他实在是没办法,微微倾身,一口含住那勺子。
本来这碗粥是挺烫的,得亏了湛云洛叫厨房里的佣人往里面加了一些开胃的小菜,把温度中和了一下,方才还吹了吹,所以入口后粥的温度正好,而且有小菜的味道融入粥中,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这么晚起床,叶欢宁早已饥肠辘辘,终于吃上这么一顿有味的粥,他便乖乖让湛云洛一口一口地喂着。
一碗粥吃得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温度也差不多凉下来了,想到叶欢宁还夹着温度计,湛云洛叫他把温度计拿出来,然后把剩下的粥交给叶欢宁自己对嘴喝。
而他呢,拿着温度计左看看右看看,看不懂,默不作声地偷偷背过身去,拿出手机上网搜怎么看水银温度计。
等到少年将粥一饮而尽,把碗拿开后,便见湛云洛背对着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猜到对方大约是看不懂水银温度计,不由失笑,故意逗对方:
“多少度啊?”
已经查完百度的湛云洛煞有介事的横举着温度计,“我看看……”
“呃……三十八点五。”
“你这烧得不低啊!你姐姐她们也不知道叫个医生来给你看看,心真大。”湛云洛一脸不满地转过头,从他手里接过空碗,把温度计递给他,让他自己也看看。
叶欢宁昨晚就在烧,听他说现在烧得仍然不低,还以为是他看错了,直到他自己举起来看了眼,发现还真是三十八点五度,又是惊异,又是觉得意料之中。
自己身体素质差,经常一个小病病好久都好不了,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父母带他去医院看病,才确诊了绝症。
现在这具身体,虽说绝症不治而愈,可一病就难好的体质还是没变。他来到这个世界过了一段时间舒坦日子,竟是差点儿把这事忘了。
看来下次当真不能得意忘形贪凉。
心中下定决心,还是得好好锻炼身体,他回过神来,对湛云洛说:“昨天晚上医生哥哥已经帮我看过了。”
湛云洛听过他喊款冬医生哥哥,可只见过款冬教他上课,只当款冬是个家教,这时听见叶欢宁又喊了个“医生哥哥”,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医生”哥哥】还是【“医生哥哥”】,于是问了句。
“哪个医生哥哥?”
叶欢宁一脸平常地答:“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医生哥哥啊。”
“他还会看病啊?”
“他都是医生了,怎么不会看病?”叶欢宁怪道。
只见过款冬教叶欢宁写题目的湛云洛:“我还以为他小名叫yisheng呢。”
“噗——你想象力好丰富啊。”叶欢宁没忍住笑出声。
尴尬的湛少转移话题:“他昨天晚上来看过,都没把你治好,怕不是专业素养不行,才会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当给你做家教。”
“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嘛,他都给我开了退烧药了。”
见叶欢宁帮款冬说话,湛云洛吃味地撇撇嘴:“那退烧药也有很多种,谁知道他开的药好不好。”
“那你跟我说说什么退烧药好?”叶欢宁又逗他,其实根本没想过他一个连水银温度计都看不懂的人能推荐出什么退烧药。
湛云洛推荐不出来,没好气地看他:“你怎么净帮他说话呀?在你心中,我和他谁关系跟你更好些?”
这个问题,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争宠呢?朋友之间还存在争宠的吗?
可是这个问题从湛云洛口中出来,又让人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本着谁在自己面前就说和谁关系好的原则,叶欢宁无奈地哄他说:“当然是你啦,我们可是同桌啊。”
同桌……就算比过了款冬又如何?他在叶欢宁嘴里也就只是个同桌而已。被哄的湛云洛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糟糕了,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昨天那位找叶欢宁出门单独谈话的红发美女,她与叶欢宁又是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是听起来比同桌更亲密的关系?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受不了。
他抬眸,对叶欢宁敷衍地干笑两声:“哈哈,这还差不多。”
可实际上心里并没觉得差不多。
因为发烧,叶欢宁头有些晕,虽说现在难得的清醒了一会儿,他很想看看书,可脑袋昏昏沉沉,很明显不适合看书。于是他干脆让自己放松一会儿,想玩会儿游戏解解闷。
他问湛云洛能不能再带他玩上次那种枪战游戏,湛云洛便带他玩了几局。
他一如既往的运气差外加技术不好,基本上来就被人一枪爆头,然后就是漫长的观战。
玩了几局,湛云洛想着他吃完饭已经过去至少半个小时了,于是去接了杯热水来,让他喝了款冬给他开的退烧药。
有些药喝完后会让人犯困,叶欢宁又和湛云洛打了局游戏,又是上来就去世,在观战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湛云洛见状将注意力从游戏中挪开:“困了就睡吧。”
叶欢宁这才放下手机,因为是坐在床上,现在想睡也很方便,背靠着床头往下滑,滑到躺下为止,双手捏着被沿,拉到下巴处,临睡前,还不忘扭头眼巴巴地看向湛云洛,为自己辩解一句:
“我是喝药喝困的哈,我才不是睡不醒的懒虫。”
想到自己早上睡懒觉睡到了十点多才起来,现在又犯困,显得他多懒啊。他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所以特意对湛云洛如此解释一句。
可湛云洛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听他这么强调一句,有些哭笑不得,“嗯嗯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