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话音刚落,巧儿就一溜小跑着出去准备请柬了。
望江楼里顿时忙碌起来,伙计们搬桌子摆椅子,厨子们在后厨试菜,绣娘们赶制新衣裳,整个茶楼热闹非凡。
“东家,您看这请柬的字怎么写?”巧儿捧着一叠红纸跑来。
“就写'望江楼开业大典,恭请光临'。”沈清欢接过红纸,“让王福去找城里最好的印刷铺子,一定要用最好的纸墨。”
“是。”巧儿应声,又小声道,“东家,柳家那边...”
“写,当然要写。”沈清欢冷笑,“不过要多准备几份,一份送柳昌明,一份送柳家老爷,再送一份给柳夫人。”
“这是为何?”
“让他们全家都来看看,我这茶楼是怎么开的。”
沈清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身着绿衫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里抱着几个大箱子。
“可是沈东家?”中年男子拱手,“在下是城南瓷窑的掌柜,姓张名有德。
听闻东家要开茶楼,特地送些样品来。”
沈清欢打量着这张掌柜,只见他面色红润,一脸精明相。
她微微一笑:“张掌柜请坐。”
张有德连忙让小厮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各式茶具。
“这都是我们瓷窑新烧制的,专门为望江楼准备的。”
沈清欢拿起一只茶杯,只见杯身洁白如玉,杯壁薄如蝉翼,杯底还烧制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不错。”她点头,“张掌柜要多少银子?”
“东家若是看得上,一套十两银子。”张有德搓着手,“这可是我们瓷窑最好的工匠烧制的。”
“十两?”沈清欢冷笑,“张掌柜这是把我当冤大头了?”
“这...”张有德脸色一变,“东家有所不知,这茶具...”
“我知道。”沈清欢打断他,“这茶具是用的景德镇的土,请的江南来的工匠烧制的。
成本最多三两银子,你要十两,是不是太黑了?”
张有德额头冒汗:“东家果然内行。那...那五两如何?”
“三两五钱,一共要一百套。”沈清欢说,“现在就付银子,不过要先送二十套来试用。
如果客人满意,剩下的八十套我全要了。”
“这...”张有德犹豫片刻,“好!就按东家说的办!”
等张有德离开,林修笑道:“你倒是会砍价。”
“这有什么?”沈清欢轻哼一声,“做生意就是要让人赚钱,但不能让人赚太多。”
她转向巧儿:“去把王福叫来。”
不一会儿,王福快步走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青布长衫,一脸精明相。
他是醉仙楼的老人,跟着沈清欢来了望江楼。
“东家。”
“去把这些茶具都洗干净,明天开始培训茶艺师用这套茶具泡茶。”
沈清欢说,“记住,一定要让他们把每个动作都练得标准。”
“是。”王福应声,又道,“东家,刚才又来了几个要应聘的。”
“什么人?”
“有两个说是御膳房出来的厨子,还有三个说是茶艺师。”
“御膳房的?”沈清欢眯起眼睛,“让他们明天来试菜。
至于那些茶艺师...”她想了想,“让王铁牛去考校他们。”
王铁牛正在后厨忙活,听说要考校茶艺师,连忙擦擦手走出来。
这王铁牛虽然长得膀大腰圆,但泡茶的手艺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让他们一个个来。”王铁牛说,“我先看看他们的水平。”
第一个茶艺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青布长衫,自称姓李名文雅。
他上来就摆开架势,手腕翻飞,茶水飞溅,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停。”王铁牛皱眉,“你这是耍杂技呢?泡茶讲究的是心静,不是花架子。”
李文雅脸一红,灰溜溜地退下了。
第二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是在杭州做过十年茶艺师。
他动作规矩,泡出来的茶也算可以。
“还行。”王铁牛点头,“留下名字,明天来上工。”
第三个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粗布衣裳,却生得清秀可人。
她怯生生地说自己叫小翠,是从南方来的。
“你会泡茶?”王铁牛上下打量她。
小翠不说话,默默地走到茶案前。她的动作并不花哨,但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
水温、茶量、浸泡时间,无一不精准。等她把茶汤倒出来,整个大堂都飘着一股清香。
王铁牛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茶!”
沈清欢也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这手艺确实一流。
你在哪里学的?”
小翠低着头:“是...是家传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
“我...”小翠咬着嘴唇,“我想赚钱。”
沈清欢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又问:“家里人呢?”
“都不在了。”小翠声音更小了。
“留下吧。”沈清欢说,“王铁牛,你带着她,专门负责贵客室的茶事。”
“是。”王铁牛笑道,“有这丫头在,那些老主顾肯定会喜欢的。”
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这人穿着锦袍,腰间挂着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位就是沈东家吧?”来人拱手,“在下姓钱名有余,是城北钱庄的。”
沈清欢眼睛一亮:“原来是钱掌柜。”这钱家在京城开了好几家钱庄,专门做放贷生意,手里银子多得很。
“沈东家客气。”钱有余笑道,“听说东家要开茶楼,特地来捧场。”
“钱掌柜请坐。”沈清欢吩咐,“小翠,给钱掌柜泡壶好茶。”
小翠应声上前,开始泡茶。钱有余看着她的动作,连连点头:“好手艺!”
等喝完茶,钱有余才说明来意:“东家若是缺银子,我们钱庄可以借。”
“哦?”沈清欢挑眉,“什么条件?”
“月息两分,一年为期。”钱有余说,“不过要抵押铺子。”
“钱掌柜这是看我手头紧啊。”沈清欢冷笑,“不过我这铺子可不能抵押,要是让人知道望江楼开张就借钱,那还怎么做生意?”
“那...”钱有余迟疑,“若是东家有别的抵押物...”
“有。”沈清欢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这是城西的一处宅院,价值两万两。
我要借一万两,月息一分五,如何?”
钱有余接过地契看了看,眼睛一亮:“好!就按东家说的办!”
等钱有余离开,林修笑道:“你倒是会借钱。”
“借钱也是门学问。”沈清欢说,“钱庄就是要赚钱,但也要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希望。
我这铺子要是真抵押给他们,他们反而要担心收不回钱。”
她转向巧儿:“去把账房叫来,商量开业的事。”
账房姓赵名德全,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账房这一行干了几十年。
他拿着算盘,仔细核算着开业需要的银子。
“东家,光是装修就要花五千两。”赵德全说,“再加上茶具、食材、工钱,至少要一万两。”
“无妨。”沈清欢说,“等开业了,很快就能赚回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在打听望江楼什么时候开业。
“再有三天。”沈清欢轻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不给我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