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瑾安抚道:“玲姐姐,往日我见你也是泼辣得很。怎么今日这般胆小?”
她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王玉玲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愤恨,“唉,那贱人苟且沈安国,又陷害我的壮儿,我当时是怒气冲头,所以厉害。”
“这多好呀,玲姐姐,你就该将这泼辣劲儿一直保持着。往后在这府里,谁还敢轻易欺负你?”苏时瑾秀眉微扬,褐色眸子里透着认真。
王玉玲苦笑着摇摇头,神色黯然地说:“瑾儿妹妹,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一个酒楼掌柜的女儿。”
苏时瑾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凌厉地说道:“玲姐姐,人不能轻视自己,你若是软弱,坏人并不会放过你。”
王玉玲回想起刚嫁进沈家的时候,那时候余氏苛待折磨她,小姑子欺负她,她都忍着。
她长叹一口气,说道:“瑾儿,你不知道婆母以前是怎么苛责我的,我家壮儿如今身子骨弱,也是拜她所赐。”说着,眼眶微红。
苏时瑾蛾眉轻蹙,满含关切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嫁进沈家前,肚子里就有了壮儿,所以余氏对我轻视得很。也因这事,我对她和沈竹茹处处忍让。那时候二弟还未高中,家中活计多,基本上是我一个人揽着的。”王玉玲声音哽咽,眼中满是委屈。
“那时候,我已有了八个月身孕,婆母让我磨了二担子辣椒。当天夜里,羊水便破了,壮儿早产所以身子才这般弱。”说到此处,王玉玲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苏时瑾面色沉凝如霜,美眸中阴郁弥漫,“这余氏着实可恨,我原以为她不喜我,却该是喜欢你的。未曾想,她骨子里竟是这般恶毒。那沈安国,难道就没说些什么?好歹壮儿,也是他的亲生子。”
“他当时跟婆母吵了一架,一个月都未跟婆母说话。他应该对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王玉玲擦了擦眼泪,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苏时瑾有些恨铁不成钢,“玲姐姐,你不要犯糊涂。这一家人,惯会做戏。”
“这一个月,那贱人被送去清心寺。沈安国似乎回心转意,对我和壮儿都很好,我想再信他一次。”王玉玲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苏时瑾看着她,只觉得无语。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又陷进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再次沦陷。
女人一旦深陷感情旋涡中,是拉不出来的。
苏时瑾只能放弃劝说,待朴月琴回来后,她定会再次幡然醒悟。
有些事必须痛狠了,才能割舍。
王玉玲到底骨子里,还是以夫为天的思想,一时半会也没法完全改变。
苏时瑾说了这么久话,觉得口渴。
她端起茶盏,掀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沈如风一脸怒容,匆匆赶来的时候,便见到她低头饮茶的模样。
手指纤细修长,莹白如玉。轻抿茶水时,朱唇轻启,贝齿微露。眼眸低垂,睫毛长而卷翘,面容绝美。
此刻她坐在亭中,面色宁静如画,低垂的素纱飘荡,衬得她宛如画中仙子。
他的怒火一下子消散,呆呆地愣在原地。
自从上次的事后,这些日子除了上朝,他都安分地躲在书房。
晚上基本上一大半时间,宿在水榭居,还有小半日子宿在春杏阁。
算起来,他已经一个月未见,这个名义上的夫人了。
没想到,她竟然出落得更美。今日的她,着粉色衣衫,倒像闺中女子一般娇俏,但是偏偏面上又是清丽无双。
沈竹茹见自己二哥半天不动,拿手肘戳了他一下。
沈如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中不禁懊悔,美色误人。
他紧皱眉头,看向苏时瑾,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我听茹儿说,她只是在凉亭里坐了一会,你便让人将她丢出去了?”
说起来,沈如风也吃惊,他派去的云风、云雨虽然不是高手,但也习了七八年硬功夫。
却没过几招,便被苏时瑾身边的人撂倒。
他抬眸看向苏时瑾身后,那两个面生的丫鬟,看起来娇小瘦弱的。
苏时瑾并未起身,冷冷说道:“这宅子是我名下的,地方是我事先布置的。她占了我的地方,还出言不逊,我丢她出去已是轻的。”
沈如风脸色铁青,怒声道:“茹儿是你小姑子,就算她不懂事,你也不该如此粗暴对待她。”
“沈如风,我知晓你对我并无真心,我对你亦是。所以,在我眼里,她沈竹茹算哪根葱?我为何要对她客气?”苏时瑾挑了挑眉,一脸嘲讽。
“你简直越来越不可理喻!是不是攀上熙王,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沈如风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心中竟不自觉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醋意。
苏时瑾嗤笑一声,“没想到,你消息倒是灵通。”
沈如风目光狐疑,紧紧盯着她,“这两个面生的丫鬟,你是从哪找来的?”
“自然是牙行买来的。”苏时瑾面不改色地回道。
沈如风当然不信她的话,见她油盐不进,狠狠甩了甩衣袖,吼道:“苏时瑾,我就看你嚣张到何时!”
说完,便带着沈竹茹气呼呼地走了。临走时,沈竹茹回头望着她,脸上愤恨不已。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玉玲心有余悸,面露忧色地说道:“瑾儿妹妹,你与二弟好歹是夫妻,何必要闹到这地步?”
苏时瑾不以为然地笑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谁与他是夫妻?我和他,如今只差一纸和离书。”
说罢,她重新端起茶盏,悠然地品起茶来。眼神扫过那一片莲花,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她眸中翻腾着滚滚恨意。
到底是坐不住,王玉玲匆匆告辞。
苏时瑾仿佛未被影响,一个人独坐到天黑,才缓缓起身回洛华苑。
一路上,春兰都不敢言语,她能感觉到主子似乎心里有郁气。凌绯和凌黛向来无话,众人静悄悄回到院子。
苏时瑾晚膳吃得不多,似是胃口欠佳,秋月欲开口相问,却被春兰悄然拉住。
烛光摇曳中,苏时瑾轻捧着一卷书,许久许久都未翻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