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兰和子桑两人吵完,也各自回了房间,只剩下江渊一人留在了院中。
江渊往池月落下的杯子中倒进一杯茶水,端起来细细的品尝着,垂下的眸中满是冷意。
他不过是天澜大陆一个普通的修仙世家出身。
天赋一般,性格沉闷,也许在普通的门派还算得上是精英弟子,称得上一句天骄。
但他偏偏进入的是飞云剑宗。
天澜大陆的第一门派。
从小到大的骄傲被瞬间打破,他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太过微不足道。
他也许是金子,但这里遍地都是金子。
江渊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的温和,那时的他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像一个刺头一样,维护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
在内门时,每日只会往返于孤山和住处之间,不断的修炼,像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向谁证明一样。
就像一个从小都得第一名的人,一下进入了大城市的实验班。
无所适从,迷茫不已。
江渊那时也曾经听过池月的名字,那时仙尊就已经十分出名。
最年轻的大乘修士,术修天才,也十分擅长剑术。
更听闻,她还有一手的好箭术,就像是从上辈子就开始学了一样,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两人的世界相差太远,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可能接触到这样的人,也并不关心。
~
只是有一天,他在一次外出做任务时,小镇突然发生了天魔灾变。
狰狞丑陋的天魔仿佛海啸一般,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死了太多的人,腥臭的味道与死亡的恐惧紧紧的缠绕着他,仿佛死神高举着镰刀便要砍下,摸不到看不着,却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江渊只能麻木机械的举起自己的剑,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天魔,直到卷刃了,遍体鳞伤,也丝毫不敢放下。
正在他已经彻底绝望,准备自爆,也绝对不让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成为天魔的养分。
突然,天空降下数道足以震撼天地的惊雷霹雳。
是有人使用了引雷符。
随后一道青色剑气劈下,凛冽寒光,万钧之力,下方的天魔苦苦支撑了一瞬,便烟消云散,化为灰飞。
剑气冲击出一圈又一圈的余波,清除着剩余的危机,在触碰到普通人时,化为了温润的灵力,抚慰着枉死之人的魂魄,受伤的人也被稳住了伤势,留下了一条命。
土地复苏,花草重绽,万物生灵。
江渊也在其中,最终支撑不住,只能硬撑着剑,跪在地上,紧紧的盯着远处走来的那道青色身影。
她的模样有些看不清了,江渊只记得的她的眸子,其中冷静淡然,万物寂灭,唯有神明高高在上的薄情。
何等的惊艳绝绝,如此的刻骨铭心。
曾听闻,明月仙尊遵的是众生道,万物平等,众生归一。
现在的江渊却觉得,明月仙尊或许更合适无情道。
~
后来,江渊拼命的修炼,就为了再见一次池月。
对方见到他时,已经完全没了印象。
只是对他的剑术指点了几句,随口夸了几句,又赠了他一柄剑,就匆匆离开了。
江渊欣喜不已,一晚上都没能睡得着,只知道抱着那柄剑。
这柄剑至今他都不舍得让任何人碰,一直随身携带。
他如愿的成为了池月的弟子,但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空洞。
渴望贪婪越发的深,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江渊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在渴望什么。
直到前不久梅城时,自己的一次奇遇。
他伸出手掌,白皙的掌心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痕,这些都是上次战斗留下的印记。
因祟气侵入身体太久,这些印记已经无法祛除。
他面无表情的扯开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血液汩汩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桌案上。
更诡异的是,伤口源源不断的冒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仿若一团复杂无序的毛线扭曲盘绕,像是贪婪的野兽恶犬张开大口,撕扯血肉,吞吮血液。
若是池月在旁边,就会发现,这凝结成实质的黑雾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其中充斥着无法消解的戾气。
只是看一眼,便会让人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似乎能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
江渊神色意味不明的盯着雾气,勾起一抹一如往常的笑容。
他明白自己的欲望是什么。
“望师尊赠我一回眸,一情缘,只盼此生,至死不渝。”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祟气化为一道道狰狞的触手,随着缝隙,执迷不悟的想要往池月的房间里钻,却总被外面的防御阵挡住,只能不甘心的化为一道飞烟消散。
~
池月好像感觉到什么,出门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院子里的人也都跑了,只剩下已凉的茶水。
系统【咋的了?】
“没什么,就是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但周围并无异常。”
如今能躲得过她神识的并不多,难道是错觉?
池月摸了摸下巴,懒得琢磨,在系统的呼唤下,又重新爬回床上开始看蜡笔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