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营中的火光冲天,把漆黑的夜色和飘落的飞雪都惊走,映得整片夜空红彤彤的。
“老杜,不要再赶了,到主公身边去。”
“好,赶紧。”
在营中来回驰骋的二人忽然交汇,高良赶紧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杜飒战马,二人驻足北望,营中已是一片火海。
在高良的建议下,杜飒紧随其后,望着厮杀声最惨烈的中心大帐而去。
“继续前压,把这些汉人杀出去。”
日律推演自然也见到营地冲天的火光,但此刻佁然不动,因为这几百亲卫护在周边,他有恃无恐!
“主公,顶不住了。”
慕容光一刀逼退身前的亲卫,冲着前头的王苍喊道。
此刻王苍还是冲在最前,浑身上下尽是细碎的血肉,不过大多不是他的。
虽受了点小伤,但因为有铁甲护着的缘故,几道劈砍在身上的伤痕未入内里,只是划破了表面的皮肤,十来根箭矢扎在身上,也未伤及要害,只是看的极为惨烈!
仗着气力大,夹住一根攒刺而来的短矛,手中那柄南阳铁官产的,五十湅钢制环首刀也是缺口连连,但不带犹豫,锋利的刀刃直刺前方亲卫的面门。
这时,又是几根短矛刺来,逼得王苍不得不收刀回身拍开刺来的矛锋,趁着这个空时,王苍终于得空能回话了,攒足一股劲大吼道:“顶不住也得顶!”
“今天不是日律推演死,就是我王苍活!”
腋下用力,前方拽着短矛不松手的亲卫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王苍抬脚对着亲卫不设防的袴中就是一脚。
伴随着一声什么物事破裂的声响,那亲卫面色瞬间如猪肝一般,王苍一刀劈去,一颗辫发人头冲天而起。
把手中环首刀地上一插,举着短矛的王苍更得得心应手,手中舞了个花式,把周边几个亲卫逼得连连后退。
宋宪、魏三等亲卫瞬间跟上,把面前的几个亲卫杀散,给王苍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只见战场中,自己这片地方就如同一处小小的礁石,立于整个阵列的最前方,此刻,王苍似乎有些理解之前张林的心思了。
这些人就像潮水一般,怎么杀都杀不尽似的。
抬头往前望去,日律推演这厮竟然还好整以暇的搬了张胡床,一屁股坐在队伍最后面,脸上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着实可恨。
王苍看得见日律推演,日律推演自然也看得见王苍,冲着王苍比了个侮辱性极强的动作,手中接过一旁的赤闾递过来的那莹白之色的颅骨酒器,慢慢品着里面的美酒,看着王苍这上跳下窜,又杀不到自己身前的样子。
畅快,属实是畅快啊。
但这般随着地面微微震动,日律推演警觉的朝着两边看去。
“轰隆隆。”
低沉的马蹄声就像一剂强心针,扎进了王苍等人的心间。
“塞尉!”
“主公!”
杜飒居左,高良居右,这两王苍手下的悍将终于进场,让局面瞬间为之一松。
日律推演:┴─┴︵╰(‵□′╰)。
“赤闾,你带人去左边。”
“历伽,你带人去右边。”
“给我拦住这两支骑兵。”
“遵命。”
恶狠狠的往口里灌下一大口酒液,日律推演把这个由三年前,汉军某个高级将领头颅制成的酒器使劲的摔在地上,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局势。
杜飒持着环首刀,作为头骑,一马当先冲进战圈之中,这老卒看着人老,但气力却是不小,连连杀退了身前几人,把战圈扩大了个口子,身后的戍卒不愧是世代军户,个个如狼似虎般的就往前冲。
而且这些戍卒大多披的是铁甲,虽然有些甲片看着就很残破,但整体保养的非常好,看着油锃锃的,就是形制上不类如今的样式。
人如狼,性如虎,刀利甲精,瞬间把整个左翼的亲卫杀散,直到赤闾带队前来才稍稍止住了些颓势。
而另外一边,高良则没有冲在最前,而是由几个原先汉人奴隶中勇健些的冲在最前,而他自己则是手持一把特制的长稍角弓,每次弓弦震动间,一只箭矢就如同毒蛇一般,射进前方亲卫的薄弱处。
这一边虽然没有杜飒那边领着戍卒的进展那么顺利,而且大多披的是皮甲,但胜在稳步推进,一点一点蚕食着前头抵抗的亲卫的有生力量。
历伽不类赤闾、赤阕兄弟,也就是之前伊力奇手下的那三十亲卫的头领,这二人之前尚未介绍,赤阕性子躁些,而赤闾性格老成些,是赤阕之兄。
而历伽则是单纯的以勇武闻名于草原,曾经在草原上一人一刀,力敌一群饿狼,最后硬生生的把整个狼群杀散,故而被日律推演收入帐下。
而且这人生的又壮实,方面大额,虎须豹眼,身高足有将近九尺,就算是放在汉朝这边,也是个昂藏汉子,更不要说是普遍较为矮小的游牧民族当中了。
历伽一来,之前几个勇健些的义从就败下阵来,只见其手中的兵器不是普通的马刀,而是一柄宣花大斧!
这种兵器,放在中原郡国,惯用的都很少,而且此物极其费铁,普通的环首刀不过是三四汉斤的样子,如果是些特制的,可能就在个四五斤、五六斤的样子,而大斧的用铁量,保底都在十七八斤往上!
虽然是汉斤,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半斤,但十七八斤的铁料打出一柄这种兵器,只能给一个人使用,如果打些薄刃的环首刀,都够打造四五把了。
自从此人出现,高良便关注上他了,并且专心留意起来,从马鞍边的箭囊中取出一根骨制的鸣镝,那张稍大些的长稍角弓被被缓缓拉开。
“唳!”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厉响,骨制的鸣镝从高良手中急射而出,这边厉伽刚把身前这烦人的小老鼠连人带马斩成两截,大片的鲜血如同淋浴一般,把他浇了个满头满脸,刚有动作,就听到这声响。
本想抽身而退,发现鸣镝不是射向自己,而是射到自己身后一个亲卫的脖颈之间,慌忙间,只见空中又是一道寒光闪过。
电光火石间,大脑因为过度思考,甚至有些抽痛,手上的动作也仅仅是把斧面一抬,堪堪罩住了面门。
只听见两道:“叮!”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