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继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菜陆续摆上。
一时间,气氛冷下来,崔雁宁陷入沉思。
陈卓璟看向崔雁宁的眼神,复杂多味。
崔雁宁将糯米鸡往陈允继那边推推,挽起嘴角笑笑,“允继,你不是惦念这道糯米鸡很久了嘛,快吃吧!”
看不出什么异常情绪,似乎对陈卓璟的提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才是最让陈卓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地方。
对枕边人,也要算计,他这皇帝做的,是太累了。
吃完饭,赶往崔府的路上,陈允继在马车里晕乎乎地睡着了。
崔雁宁双手交叠放置在前,眼皮也跟着合上,陈卓璟带着一层厚茧的手掌伸过来,盖住崔雁宁的手,一紧。
崔雁宁并未睁开眼,只是睫毛颤动了下。
等到了崔府,事先打了招呼,从后门进的。
坐马车晃晃悠悠一天,崔雁宁也累了,陈允继也睡着了。
但该有的礼节是不能少的,密密麻麻跪了一院子。
“微臣、臣妇拜见陛下、”
“拜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谢陛下、”
崔仁良弓着腰做拜,“陛下与皇后娘娘能亲自光临寒舍,莅临小儿的婚事,微臣感激涕零。”
“国公为玄蔺兢兢业业多年,”
陈卓璟瞥了眼在崔仁良身后,同样弓着腰的崔健安,“崔将军镇守北境多年,朕与皇后,理应礼遇之。”
崔仁良带领众人跪下做拜,“微臣,谢陛下、谢皇后娘娘恩典~”
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
并更加谨慎小心些。
曹颖近身来问崔雁宁,“大皇子可是累得睡着了?”
“嗯、”崔雁宁微垂眼皮,“娘,他今日累坏了,让白露带他去睡下吧!”
曹颖面色微展狐疑,还是以礼作答,“皇后娘娘说得是、”
崔仁良近身来问,“陛下,后院备着夜宴,陛下可要用些餐饭?”
“嗯、”陈卓璟应答一声。
崔雁宁蹲下身子行礼,耷拉着眼皮,并无其他情绪,只有恭敬,“陛下,臣妾身子不爽,就不陪同陛下了,请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你先去歇着吧!”
陈卓璟与崔仁良先行。
崔雁宁与曹颖,一块走。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院里,崔雁宁明显没有上回那般神采奕奕了。
“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可否要汤浴?奴婢去准备着。”
“不用了,都下去吧!”
“是、”
崔雁宁的心里,一团糟。
曹颖坐在崔雁宁身边,开口要问,“陛下这回来,是因为你大哥和蚩蛮的私交?”
崔雁宁瞪大的眼睛,已经告诉曹颖答案了。
曹颖轻拍两下崔雁宁的手,嘱咐道,“宁儿,你可莫要犯糊涂,因为这个和陛下使性子。”
崔雁宁心里却是有气,“他若怀疑大哥…大可一道旨意下来,让御史台查办大哥,为何要弄的…这么拐弯抹角!”
曹颖皱起眉毛嗔怪,“你看你,又犯傻了!”
曹颖直白地讲实话,“陛下是何等的人,做事有他自己的思量,容不得旁人蓄意揣度。”
“我知道…我就是…”崔雁宁扯扯手中的锦帕,小脸皱在一起,“心里别扭。”
曹颖严肃下来提醒,“就算心里别扭,也决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有任何的违逆之举!”
“你是玄蔺的皇后,也是陛下的皇后,堪为女子三从四德的表率,切不可让人非议。”
“我知道了、”
崔雁宁没忘记问,“那大哥和蚩蛮……”
“大哥为人刚正不阿,我自然是不相信他会和炽而丹有什么过分瓜葛,但这件事,似乎楚王也跟着一直在提。”
“楚王?”曹颖微怔,“你大哥与楚王是要有些私交……”
曹颖不免要揣测一番,“难不成,这流言,有楚王的功劳!”
崔雁宁认同地点了点头,“楚王向来为陛下所不容,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曹颖点了点头,柔和下眼神看向女儿,“你今天也累了,早些睡吧。”
崔雁宁跟着点了点头。
婢女进来通报,“夫人,家主叫您过去。”
崔雁宁平躺下,脑海里还不断回响曹颖的话,心里踌躇着。
心里搞得一团乱。
崔雁宁将被子扯过,侧过身去想。
陈卓璟进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男人脱下绸缎锦袍,坐到榻边,轻唤一声,“宁儿~”
崔雁宁心脏一抖,转过身来,“陛下…吃完了?”
“嗯、喝了些酒。”
“陛下今日也累了,早些就寝吧!”
陈卓璟硬生生要躺下,高大修长的身形搭在榻边,只容纳的下,半边身子。
崔雁宁不由得要往里头挪一挪位置,“陛下唤人进来伺候吧、”
“伺候什么?”
“伺候陛下就寝、”
陈卓璟回答一句,“用不着。”
听不出情绪。
气氛安静地可怕。
崔雁宁转身背对着男人,“陛下也早些歇息吧!”
陈卓璟不依,一把将人拢回来,拢进怀里,紧了紧臂弯,坚实的肌肉硌得崔雁宁生疼。
直截了当地问,“宁儿生我气了?”
“我哪敢生陛下的气。”
崔雁宁垂下眼皮,鼓着腮喃喃自语,“不过,我更希望陛下直白地和臣妾说明白,陛下这样…臣妾会觉得陛下对臣妾,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
陈卓璟抬高声音强调。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波澜,陈卓璟沉下眼皮不做声了。
崔雁宁眯起眼睛笑着问,“那陛下说说,哪里不同?”
陈卓璟掀起眼皮,缩紧黑眸,言辞力证,“你是我的妻,是我年少时唯一想娶的人,与旁人,绝不相同。”
崔雁宁说心里不为所动,是假的。
“那臣妾也明白地告诉陛下,”
“从嫁给陛下的那一天起,臣妾就做好了有朝一日,大义灭亲的准备。”
崔雁宁说的,当然不虚。
崔健安和陈卓霄有私交,且一直不错,当时也算半个支持陈卓霄继位的,只是并未公开站边。
而崔健安当年调离京城,戍守北境,也有陈卓璟的功劳。
所以崔健安倒真没和陈卓璟有那样大的交情,到能来他婚宴的地步。
崔雁宁舒缓下语气,“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大哥有芥蒂。”
“这次,是考虑到我心里惦念着大哥,所以才……”
“唔……”陈卓璟突然伸过来手,扶住女人的头,拿一个吻,诉说内心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