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实在不想说的话,就算了。”鹿云松有些累了,声音低了很多。
虞溪晚在思考,以鹿云松现在的情况,他还有必要坚持到鹿家来人那天吗?之前的坚持是因为什么,他有些想不起来了。但他知道,如果鹿云松想起了所有的事,再加上鹿家的人,他想走就难了。
秦素梅还算聪明,没有全部告诉鹿云松,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若是不说的话,虞溪晚或许还能再陪鹿云松多待几天。
虞溪晚的视线落在他藏药的地方,开口道:“我记得上次秦素梅送了一些没加肉豆蔻的清酒,现下正好有机会,我们一起喝把它喝了?”
“你想喝?”
“想。”
鹿云松就去偏房拿酒,回来时,虞溪晚已经摆好了酒杯。
“我一直很好奇,这加了肉豆蔻的和没加肉豆蔻的有什么区别。”虞溪晚托着下巴,视线跟随着鹿云松的动作。
鹿云松倒了一杯给他:“尝尝不就知道了。”
虞溪晚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品了品:“加了肉豆蔻的香一些。”
鹿云松也尝了尝,没尝出来。
“说起来还挺惹人发笑的,一杯清酒竟让我们两人的遭了道。”虞溪晚把玩着酒杯,轻笑着说:“要是让长安城的人知道了,怕是要贻笑大方。”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虞溪晚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我在与你逗趣,你怎能这么死脑筋。”
“我....抱歉。”
虞溪晚又喝了两口酒,他总算品出来了,这酒不烈,但是后劲儿大。
“来,碰一杯吧。”虞溪晚举起酒杯,挑眉看向鹿云松。
鹿云松伸出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酒杯相撞,叮铃一声。
虞溪晚手紧了紧,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虞溪晚抱着酒瓶,斜看着鹿云松,声音淡淡的:“其实我一直挺厌恶你的,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我大概会与你不死不休。”
鹿云松就喝了一杯,还很清醒,听见这话,沉声重复:“不死不休?”
“是啊,不死不休,和你,和鹿家,和虞知节。不过现在,只有虞知节了。”
“为什么只有虞知节了。”鹿云松问。
虞溪晚抬起眼睛,看向外面,很快又垂下眸子,似乎是疑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哦,我记起来了,因为....”
他缓慢的将视线落在鹿云松身上:“.....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鹿云松一怔。
“鹿云松,我不知道你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我就当你全部恢复了,当初你我一起掉落山崖,我本该杀了你,但是当时情况不允许,才让我们有了这一段孽缘,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虞溪晚顿了顿,继续说:“回到长安之后,就当做不认识吧,这样对你我都好,如果你实在记恨我,也别来报复我,我这个人最是记仇,你若敢欺我一分,我必十分回报,我不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
鹿云松蹙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可能听不懂,记住就是了。”虞溪晚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回到长安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放心,这里的事 我不会向外人透露,至于那些村民,你想法让他们闭嘴就是。”
“还有小春,你把它带走吧,它跟了我们太久,没了野性,在外面活不长的。”
鹿云松定定的看着虞溪晚:“你是准备要离开了?你不是说要等我记忆恢复之后吗?”
虞溪晚移开视线,道:“没必要这样,迟早要分开的。”
“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想?”鹿云松握紧酒杯,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用了很大的耐心,才没让自己怒吼出声。
“虞溪晚,我的记忆还没恢复,我不知道我们之前会是怎样,但我知道,我现在心里有——”
“你现在说的不算。”虞溪晚打断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吗?我这里有一包药,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虞溪晚将准备好的药放在桌上,往鹿云松面前推了推。
鹿云松突然安静下来,他静静的看着桌上的药。
觉得可笑。
选择权看似在他手上,实际还连选择权都是虞溪晚给他的,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其实这个时候,结果就已经很明显了。
但他还是怀揣着希望。
鹿云松抬起头,眼圈发红,声音哑的厉害:“行,我喝。”
他将药拿出来,倒进酒杯里,深吸了一口气,一口闷了下去,然后固执的看向虞溪晚。
虞溪晚与他对视了很久,端起酒杯饮下最后一口酒,轻声说:“我从未喜欢过你,这一切都是我编造的谎话,抱歉。”
鹿云松眼睫微湿,苍白薄唇颤抖几瞬,眸地的色彩就此消散,原本俊朗的面容在此刻显得狼狈极了。
他的声音低得几成气音:“阿晚...”
虞溪晚皱紧眉头,原本以为这一刻会很轻松,但事实恰恰相反,他的心沉重极了。
“鹿云松,你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醒,鹿家的人差不多就到了。”
“你和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其实我与你说的也不假,你和我想要在一起,困难太多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困难,我们早些分开才是对的。”
“况且你现在觉得难受,只是因为记忆不全,你的本心,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我,所以,别再想了。”
鹿云松撑着脑袋,实际上思绪渐渐消散了,他听不见虞溪晚的声音,他感受不到难受,什么都没有了。
虞溪晚盯着鹿云松看了许久,天黑了,也没点灯,就在黑暗中感受着鹿云松平缓的呼吸。
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他才起身收拾东西,他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只有鹿云松给他买的两套衣服,和一些糕点。
收拾好时,天刚微明,小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围在虞溪晚脚边哼哼的叫,虞溪晚从偏房给它端了一碗肉,它就吃肉去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虞溪晚勾了勾唇。
“两位,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