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正门,古铜环扣,金匾高悬,墨色深邃,字迹如龙蛇游走,苍劲有力,彰显家主荣耀。
虞家在长安上百年,牌匾上的题字乃是先祖在长安站稳脚跟之时创作。
——《不磷不缁》
磨不泊,染不黑,意味品质高洁坚贞,不受外界影响而有所改变。
这一点,虞家子弟其实做的很好,只可惜,世道不容,今日注定要经历改变。
虞溪晚居高临下的俯看着地上的人,虞知节、虞枫、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几位族老,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闲谈般说起现在的情况:“现在虞家全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没有人会来救你们,你们所中之毒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会暴毙而亡,但我手中解药只够救你们一部分人,就看诸位怎么选择了。”
虞知节盘腿而坐,强挺着背脊,冷声道:“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你的家人,简直卑鄙!!”
“下作!?”虞溪晚眼睛微微眯起,轻蔑的冷笑了一下:“败者才叫下作,赢家称之为计谋,大哥,我知你一身傲骨,向来看不起我,可你今日注定是要死在我的刀下。”
虞知节眼神冷冰冰地直视虞溪晚,带有强烈的审视与怀疑,他领略过很多次虞溪晚的伶牙俐齿,但很少看见虞溪晚动手,一种罕见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忽然冒了出来。
虞溪晚今日是真的打算杀了他。
可为什么是今日?
他既有如此本领,早些显露出来,自己也会忌惮一二。
虞知节脑子转的飞快,一遍遍梳理,还是猜不透虞溪晚的意图,他蹙起眉,沉声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虞溪晚脑袋一歪,眉梢轻轻扬起:“当然是想要虞家了....”
“你不想。”虞知节肯定道:“你的目的要是虞家,就不会等到今日。”
虞溪晚定定的盯着虞知节,几息过后,抬步朝着对方而去,那身姿散漫,却又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眉梢眼角尽是嚣张之态。
他在虞知节跟前站定,微微弯腰,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在他耳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猜对了,但可惜,太迟了。”
说完缓缓放下衣襟,轻轻抚平:“大哥,下辈子可不要再识人不清,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
“你不必拿鹿云松来混淆视听,就算他帮你对付我,我也不会恨他。”虞知节冷声道。
虞溪晚要不是手中拿着刀,就该拍手叫好了。
“你这一片真心,我都快要感动了。”虞溪晚意有所指道:“如果大哥没有将我视为你的眼中钉,今日我或许还会放你一马。”
“是我将你视为眼中钉,还是你非要在我眼前蹦跶?”虞知节神色一冷,说:“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要杀你,那也是你自找的。”
虞知节看不上虞溪晚,但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长安城中看破虞知节喜欢鹿云松的人,不止一个,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因为他们会审时度势,而虞溪晚将此事挑明不说,还几次借着鹿云松的名字挑衅他。
这点小伎俩虞知节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放任虞溪晚不管的话,后患无穷,所以他只能先动手。
“原来如此。”虞溪晚笑意不达底:“我就说大哥不会这么愚笨,看来是我低估你对鹿云松的喜欢了。”
虞知节脸色变得冷淡:“你不过是运气好,没有鹿云松,你早就死了。”
“大哥,又错了。”虞溪晚抓紧刀柄,唇角挂着笑意,眼神却冰冷:“要是没有鹿云松,先死的人是你。”
虞知节看得真切,虞溪晚眼底杀意已现,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早就见惯了死亡,如今轮到了自己,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虞溪晚的话,让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错么?
他不觉得,人活一世,前路尽是坎坷,若最大的坎坷是情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证明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他扯了扯唇角,:“这么多年,我从未教过你什么,今日就教你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情爱必不可缺,哪怕是错的,那也是属于你的情爱,可若有人,借情爱之名,行不义之事,必定遭其反噬,不得而终!!”
虞溪晚脸色倏地沉下来,“教我?你也配?”
他站起身,刀往虞知节脖子上架:“本想跟你多说两句,但现在来看,大哥已经迫不及待去见阎王爷了,那好,我成全你。”
虞知节没做争辩,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虞溪晚凤眸一抬,手一动,鲜血飞溅。
场中霎时间安静下来。
直到虞知节倒地的声音响起,大夫人才回过神来,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知节,我的儿!!!”
母子连心,看见自己的儿子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大夫人心神崩溃,一边哭喊一边爬向虞知节。
然而,就在离虞知节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只黑靴阻挡了她前进的脚步,大夫人动作一顿,颤抖的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寒眸中。
虞溪晚冷眼瞧着大夫人,从小到大,他在虞府遭受的所有不公平全是拜她所赐,吃不饱,穿不暖,教唆下人欺辱他,大冬天将他丢进池塘,一桩桩,一件件,现在想起,依旧是满怀恨意。
虞溪晚是善论者,你对他好,他必十倍还之,相反的,你对他的不好,亦会十倍还之。
“虞溪晚,你敢杀我儿,他是你兄长,你怎么敢!!!”
大夫人的悲痛欲绝唤回了虞溪晚的神志,他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大夫人身上,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
虞知节、大夫人,接下来该是——虞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