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满仓和范师傅也聊的很好,终于就两个孩子的事儿达成共识:方有余尽量把工作安排在运输队,以后跟玲玲结婚,生的孩子不论男女,有一个孩子姓范就行了。
彩礼钱方家出二百块钱,再给玲玲买两身新衣裳,一块手表。范家给陪嫁一辆自行车,彩礼带回去还给闺女一百块钱压箱底。
两家说好了,过完正月就正式提亲,到时候再商量什么时候办婚礼。这里正月里都是不提亲的,所以还有时间准备。
为了小舅子的工作,肖风华又马不停蹄地去求人办事儿,找了方遒的战友刘大队长牵线,认识了运输队的大队长,给方有余争取了一个临时工考核的机会。
经过一番过五关斩六将的考核,方有余不论是开车还是简单的修理,都表现出色,成为学徒工进入运输队。他本来就跟着范师傅混,进来以后自然还是在他手下做学徒。这是自家女婿,范师傅教他也就更用心了。
徒工期间十五块钱一个月,等一年以后转正了才调到二十五。不过这个工作经常跑外,有额外收入,要不怎么学徒工也是抢破头才得到的。
这样两家的事儿就算成了,方云丽乐颠颠地去找思沫,求她给弄个女士手表或者给弄张手表票。思沫爽快地答应了,这段时间还没收拾姚贺元,正好去找他点儿不痛快。
肖风华初四下午也回去上班了,晚上在家忙活,自己出工出料给运输队大队长家打了一个新式大衣柜,忙活了好几天才弄完。也是想让人家多照顾点儿小舅子。
家里的那具棺材后两遍的漆,他也没工夫参与了,都是肖银生一个人刷的。他只是偷空回去,把牡丹花的金漆描边儿给勾好了。
招娣的事儿办的也很顺利,初六思沫和宝平陪招娣一起回去的,张家家里还一片狼藉,张洪文母子过年都是用瓦罐煮的饺子。
张老婆子看见招娣,别提有多恨了,张口就开骂。容思沫一巴掌就把饭桌给拍散架了,吓得她立马把嘴闭上!
招娣要求离婚后妞妞归她,并且不用张洪文付抚养费,不过要妞妞和张家断绝关系。张家当然不干,他们还想仗着妞妞的户口,以后好拿捏招娣,让她给抚养费呢。
不给钱就打孩子,看你心疼不心疼!
容思沫早就看出这一家子的算计,直接把打印出来的几张“实况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
“我二姐心地善良,看在你是妞妞亲爹的份儿上,不想闹大,给你留着脸面呢,别给脸不要脸!就你们这破事儿,这几张照片贴到你工厂门口,想想什么后果吧!”
张婆子和张洪文看到清晰的图片,吓得一身冷汗。现在可是有流氓罪的,这是多清楚的证据呀?谁照的啊,难道他身边出鬼了!
张洪文对着招娣又是下跪又是求饶,招娣都不为所动,坚决不放弃自己的条件,要么接受条件上民政局离婚,要么他就等着被劳教,让他自己选择。
最后张洪文无奈把协议书签了,又签了和妞妞的断绝关系声明。为了尽快办好妞妞的户口,招娣一天也不想等了,直接拉着他就去办了离婚证,并且立即申请落户到肖家屯去。
初七,招娣把自己和妞妞的户口都迁到肖家屯,单独立户。老房子还有地方住,在宝平坚持下,母女俩就搬回娘家跟父母一起。
为了让妞妞彻底跟张家断了联系,招娣让思沫给她重新起了大名:肖明钰。和肖家二房的孩子们都在明字辈。钰,意为珍宝,坚硬如金。
家人将视她为珍宝,并且希望她将来坚强独立,生活美好。肖家所有孩子的名字都是思沫取的,以金、玉为名,包含了长辈对他们未来人生美好的期盼。
肖招娣回家落户,在肖家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阵议论。肖家也没有瞒着,把老张家做的不要脸的事情都给他宣扬出去了。
张洪文害怕容思沫手里的照片流传出去,火速跟小寡妇领证结婚。原来张老婆子想等她生了儿子再说,要是生的闺女,她可不想让不吉利的寡妇当儿媳。
现在这打算可不行了,要是那东西被贴了出去,她儿子的工作就完了,没准还得被劳教。现在他们结了婚,就算被传出去也是自己家被窝子里的事儿,不过丢脸而已。
小寡妇用肚子里的孩子拿捏着张家,老太婆腿没养好,就得乖乖给她做饭伺候着。以前招娣啥家务都干,老太婆就欺负人家,现在都得她干,还大气儿不敢喘。这人还真是贱骨头!
不过他们是遭罪还是享福,老肖家人是不再关心了。一转眼就到了肖家迁坟的日子,肖风华师傅给选了正月十二这天。
老坟跟新坟很近,这天后半夜两三点钟,两家十几口子人就都悄摸摸地聚齐了,从肖银生家后门出,点着昏暗的煤油灯,扛着铁掀搞头,抬着新棺木,往山坡老坟地去。
到了坟前肖大山老哥俩先烧了点纸,告诉父母要给他们迁坟了,让他们在地下享享福,也保佑孩子们平平安安。
肖大山铲了第一锹土,就把铁掀给二弟,他也象征性的铲了一下,就把地方让给儿子孙子们,开挖!
干这活儿主力是六个孙子辈儿的,只有肖方遒不在场。肖金生肖银生肖金柱兄弟三个负责指导,很快小伙子们就刨开了坟,挖下去一米多深,露出两位长辈的尸骨来。
肖风华他们停了手,肖大山兄弟俩一见,立即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呜呜恸哭起来。
“爹,别哭了,赶紧让爷爷、奶奶搬新家吧!”肖银生也抹着眼泪,赶紧跟大哥把老父亲搀起来。
“爷爷,别哭了,还要捡骨殖呢。”肖宝林赶紧劝肖二山,这事儿要尽快,被村里人看见就不好了。
老兄弟俩忙把新做好的衣服打开铺在棺底,几个孙子在坑里,轻轻扫干净白骨上的土灰,从头到脚一样一样举起来,由自己父亲接手,递给老哥俩放入棺中的衣服里。
五十多年了,两人的血肉早已化为泥土,只剩下森森白骨,上面还有刀砍的断裂处和伤痕,诉说着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凄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