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木站在矿场的边缘,宛如一尊被抽干灵魂的雕像。
周围一片死寂,静得让人害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停止了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那味道浓郁得如同实质,与飞扬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笼罩着一切。
南野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纪木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锐利,那曾经如寒星般闪耀的双眸,如今只剩下了深深的迷茫和痛苦,像是陷入了无尽黑暗的漩涡。
“南野,你是想用自己的命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手指轻轻触摸着南野那已经失去温度的脸颊。
那触感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曾经充满生机的脸庞如今变得苍白而僵硬,像是被抽走了生命的色彩。
纪木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房。
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我承认……我真的错了。”
原本代表着财富源泉的矿场,此刻在他眼中,顷刻之间成为了一座空洞的坟场。
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生机。
只有死亡的阴影笼罩着。
“是我害了你,是我。”
纪木紧紧抱住南野的尸体,双臂用力得像是要把南野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唤醒他。
让他重新站起来,回到那个有说有笑的时光。
青年垂眸摸了摸男人冰凉的面庞,那温柔的动作中带着无尽的眷恋。
他紧紧抱住了南野的尸体,眼底是滔天的阴鸷。
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但即使这样……我也不许你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矿场中回荡,声音带着一丝倔强和疯狂。
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的呼啸和远处传来的孤独鸟鸣。
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凄凉。
手掌因为之前握着石头而鲜血淋漓,伤口还在不断渗血,鲜血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但他似乎对这种疼痛毫无知觉。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南野的尸体周围,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和决然。
纪木用自己温热的血液在干燥的土地上绘制着看似毫无章法却复杂的纹路和符文。
血液在土地上蜿蜒流淌,如同生命的轨迹。
青年的眼底闪烁着偏执的疯狂。
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理智,仿佛灵魂已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所占据。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发出一连串怪异的音节。
这些音节听起来既像是古老的咒语,又像是某种绝望的祈祷,在寂静的矿场中萦绕不散。
“南野,虽然我没有了极阴命格,不能换给你,但我还有我的血……”
纪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挤出来一样,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舍。
他的面色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而变得越发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但他的眼神却越发阴冷,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青年手中的动作没有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减慢,反而更加迅速和有力。
每一滴血液都像是承载着他的意志和力量,被注入到那些诡异的符文之中。
纪木知道,他的身体里流淌的不仅仅是普通的血液,而是极阴命格的极阴血。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我是极阴子……加上付北然之前的设计,我虽然被超负荷的阴气反噬,但阴气也融入了我的骨血,不会随着命格被剥离……”
纪木的话语中透露出决绝。
他的身体虽然因为阴气的反噬而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烈火灼烧。
但他知道,只有他极阴子的阴气才有可能留住南野的灵体。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突然袭来一股剧烈的咳嗽。
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腔内爆炸开来,要把他的身体撕裂。
青年的手掌本能地捂住嘴巴,但血液还是从他的指缝中渗出。
鲜血如同红色的丝线,顺着他的手腕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
与他绘制符文的血液混在一起。
他的眼前一阵恍惚,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世界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他意识到自己本来就靠那些阴气续命,现在为了救南野放了那么多血,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如同沙漏中的沙子,无法挽回。
“没有极阴命格……根本不能支撑这样的强度吗?”
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绝望的自问。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无法维持那些复杂的符文和纹路。
南野尸体周围的血液绘制的纹理开始忽明忽暗。
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最终被无形的力量抽离,彻底黯淡下去,消失在黑暗的土地上。
“对不起,南野……对不起。”纪木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如同蚊蚋的嗡嗡声。
他的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手颤抖着伸出,想要触摸南野那已经冰冷的脸庞。
手指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嘴角渗出丝丝血渍,在他苍白的嘴唇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真的好想救你,但我救不了你。”
纪木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和悲哀,他的身体开始无力地滑落,像是一片凋零的叶子一样倒在地上。
与南野的尸体仅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生与死的鸿沟。
就在这时,矿场四周毫无预兆地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那声音瞬间打破了这片仿若被死亡笼罩的寂静。
在那窸窸窣窣的动静里,矿灯那昏黄的光亮以及手电筒那惨白的光束开始在深沉的黑暗中摇曳不定。
它们如同游荡在幽暗中的鬼火般闪烁着,光影在矿场那粗糙而冰冷的墙壁上诡谲地跳动。
仿佛是一群来自黑暗世界的幽灵在肆意舞动,由此营造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
矿工们惊恐的叫声紧接着在空气中凄厉地回荡起来。
他们的声音中满满当当都是恐慌和愤怒,听起来就像是一群突然受惊的野兽正发出绝望而又充满攻击性的嘶吼。
“矿长和千麟……都死了!”
有人用尖锐得足以划破耳膜的声音尖叫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不可置信。
那声音仿若死神的咆哮,在矿场中不断地回荡。
恰似敲响了宣告死亡的丧钟,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禁胆寒。
矿工们开始纷纷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他们模糊的身影在昏暗且摇曳的灯光下晃动着,如同一个个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幽灵。
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纪木和南野的尸体上。
然而,由于恐慌和先入为主的观念,误解和愤怒在他们的眼神中熊熊燃烧起来。
那眼神犹如燃烧得正旺的火焰,似乎要将纪木整个人都无情地吞噬掉。
他们错误地以为是纪木残忍地杀死了南野和千麟。
于是,愤怒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且不可遏制。
他们如同一群失去理智的暴徒,开始对纪木拳打脚踢。
雨点般密集的攻击无情地落在纪木那脆弱不堪的身体上,每一下都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你这个凶手……!”有人怒吼着。
紧接着,一记重拳如同一发炮弹般迅猛地打在纪木的脸上。
巨大的力量使得他的头猛地向一侧偏去,鲜血瞬间从青年的嘴角和鼻孔中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他那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狰狞恐怖的血痕,让他看起来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另一个矿工满脸怒容,狠狠地踢向纪木的腹部。
那一脚裹挟着巨大的力量,仿若一把锐利的钢刀,直直地刺入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就像一只被重伤的虾,在地上无助地挣扎着。
纪木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体被愤怒的矿工们如此这么无情地攻击着,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如潮水般汹涌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向他疯狂涌来,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而绝望也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在他的心中不断地交织缠绕。
“不是我,不是……”他拼尽全力想要解释,想要大声呼救。
然而那微弱的声音却被淹没在矿工们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如雨点般密集的打击声中。
就如同大海中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在这喧嚣的混乱中留下一丝痕迹。
……
愤怒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矿工们的拳头就像一把把无情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如雨点般重重地落在纪木的身上。
每一下都让他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辱骂声也在矿场那沉闷的空气中不断地回荡着。
那些恶毒的话语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你怎么能这么做?南野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一个矿工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他愤怒地怒吼着,拳头紧握,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对纪木深深的憎恨。
如同燃烧得最为猛烈的火焰,似乎要把纪木彻底烧成灰烬,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纪木想要解释,他的声音在那钻心的疼痛中颤抖着。
然而话语却被如雷般的怒吼和如雨点般的打击声彻底淹没。
他心中清楚得很,无论他此刻说什么,这些已经被愤怒完全蒙蔽了双眼的人都不会相信他。
他们的心中早已认定了他就是凶手。
就如同那坚不可摧的铁石,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
“是啊,南野爱我,我却因为偏执蒙蔽了双眼……总觉得他对我的好没有我对他的情真。”
纪木在心中默默地自语着,他的眼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青年的身体在那剧痛中蜷缩成一团,然而,他的心却比身体更加痛苦。
如同千万根尖锐的针在不停地刺痛着他的灵魂。
“原来……原来真的是我害了他。”
纪木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可这次,他咳出的却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沫。
在他的嘴边缓缓散开,仿佛一朵盛开在死亡边缘的恶之花。
他深知自己这副早已被疾病侵蚀的病躯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灯油的油灯,正无可救药地走向熄灭。
“对不起……对不起,南野。”纪木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颤抖着从他的口中艰难地吐出。
他的身体依然蜷缩着,那些拳打脚踢带来的剧痛如电流般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凄惨笑声。
那笑声如同夜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尖锐而凄厉,在整个矿场中久久回荡,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禁脊背发凉。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有人害怕地问道,他们看着纪木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退。
似乎生怕被这个突然发疯的人所伤害。
然而,有的人却觉得这样的纪木别有一番凄惨冷艳的美感。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如同恶魔在欣赏着猎物的痛苦,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些人开始用那充满蛊惑性的话语说服其他矿友。
反正青年都已经疯了。
既然他杀了矿长和千麟……不如他们留青年一命,供他们取乐。
扭曲的想法如同毒瘤一般,在他们心中迅速滋生、蔓延。
让他们逐渐丧失了人性与良知。
“……他疯了,但我们没必要跟着他一起疯。”一个矿工冷笑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扭曲的快感。
仿佛已经看到了纪木未来那悲惨无比的遭遇,正沉浸在那邪恶的幻想之中。
“让他活着,我们可以慢慢玩。”
他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矿场中回荡着。
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咆哮,充满了邪恶和残忍。
整个矿场都被一种黑暗而恐怖的气息所笼罩。
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