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烟怒了,她是真的怒了。这么些年她总共就只剩下那么一点儿可怜的财产,居然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被人给偷了,换谁谁不急啊!
谢重渊看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在。
就这么点碎银,至于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吗?
谢重渊身为已故皇后的嫡子,东宫太子,即使不受宠,但自出生起在生活上就没缺过这种小钱,自然无法共情余晚烟此时的愤怒。
“要是被我逮到那个偷了我银子的小贼,我非撕碎了他不可!”
谢重渊正在拿碎银的手僵住了。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
就这犹豫的一个间隙,余晚烟刚好转头瞧见了他掌心的碎银。
嗯……她本来是想问一下谢重渊,没有银子,他俩该怎么办的。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这玩意儿她眼熟啊!这数量好像也挺眼熟的!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谢重渊的心理素质还是好的,也就愣了一下,很快便淡定地解释:“今天无意间瞧见你的这些碎银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担心你弄丢了,就先替你收着。当时见你心情不好,一时忘了和你说一声。”
都气成这样了,哪还能告诉她自己原本是想拿碎银当暗器使的。要真这么说了,他恐怕会被当场撕碎吧。
余晚烟的气一下子没了。
行,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呵呵,一点碎银而已,就算真是他拿了想据为己有也没关系,谁让他救了自己的命呢。呵呵,真的没关系的呢。
“哦,谢谢啊,你,收着吧。呵呵,呵呵。”
闻言,谢重渊自然而然地将碎银又收了回去。趁手的暗器,为什么不要。
余晚烟看得一脸肉疼。
算啦算啦,等到了徐州,她再好好想法子赚钱吧。没事的没事的,钱,乃身外之物,她应该像圣人一样视金钱如粪土,粪土谁想要呀……可,那毕竟是银子啊!她要!
余晚烟盯着谢重渊的衣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可要放好了,千万别给弄丢了。
那副可怜兮兮、欲言又止的模样取乐了谢重渊。
在京城时,身边多的是高门贵女,她们生活奢靡,自诩清高,向来看不起贪财之人。这个余晚烟倒是不一样,真性情,有点意思。
不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出来,只在心底思量着,等到了徐州,就多赏赐她一些钱财。
余晚烟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拿着衣服绕到屏风后。
刚解开腰带,她犹豫了下,悄悄探出一个脑袋。
谢重渊坐在桌边,侧对着屏风,只需转头就能看到她。
余晚烟清清嗓子,开口:“你,能不能先出去,在外面等?我保证很快就好。”
谢重渊头都没转一下,平静地给自己倒茶,“你不担心王嗣元偷偷溜进来?”
“他……”余晚烟无法反驳,叹气,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句后,小声恳求道:“那,你别走远?就在门口等着?”
“在他们眼里,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
谢重渊的意思是,在门口等着,会惹人怀疑。不是夫妻,却扮作夫妻,那肯定有鬼。
余晚烟急了,抓紧衣服,“那……那……”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沐浴的时候,屋里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子,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你,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谢重渊换了个位置,背对着余晚烟,悠哉地喝起了茶。
话虽然说的没那么好听,却让余晚烟稍微放下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担忧。
她凶巴巴地命令着:“那你就坐在那个位置,不许动,不许起身,不许回头,不许偷看!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小动作,我饶不了你。”
谢重渊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说道,“说了,我对你没兴趣。还有,今日之事,包括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会说出去。”
余晚烟心安了些,重新缩回屏风后面。
她取下发簪,发簪的一端尖尖的,是一把利器,一把可以用来伤人的利器。
余晚烟将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必要时,能自保。
在踏入浴桶前,她又不放心地探头看了眼,见谢重渊依旧规规矩矩地坐着,这才缩回去沐浴。
热气腾腾的水裹住了身体,连日的疲惫随着张开的毛孔倾泻出去,余晚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只是顾忌屋内还有个不算熟识的陌生男子,余晚烟不敢泡太久,小心着动作,快速洗着。
她不知道的是,被刻意压制后的若有若无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异常清晰,想让人忽视都难。
谢重渊原本在思考事情,思绪却渐渐被身后细微的动静给扰乱了。他重新倒了杯茶,可这温热的茶水并不能使他恢复先前的平静。
谢重渊眉头一皱,他喜静,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他。
很快,水流涌动的声音停止了,又立刻变成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有完没完了!
谢重渊拧眉侧过头,无意间视线落在了梳妆台的铜镜上,一道曼妙的背影陡然出现。
谢重渊面色僵了僵,直到余晚烟将长发甩至身后,遮住光裸的后背,他这才回过神,连忙将头转了回去。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茶壶很快见了底,那份蔓延至浑身的躁动却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时刻留意着另一边动静的余晚烟正在穿衣服,听到谢重渊不断倒水的声音,心中纳闷,怎么突然这么渴了?刚才吃的菜也不咸啊。
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她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
余晚烟不小心碰落了放在一边的发簪,清脆的落地声惊动了谢重渊,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
烛光将她的身影清晰地勾勒在屏风上。梅树之下,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谢重渊喉结滚动,猛然将头转回去。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抿紧了薄唇。
等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京之后,或许,也该找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