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渊虽然身份尊贵,却从来没有同哪个女子这般亲近过。他素来清心寡欲,沉着冷静,却在此刻乱了方寸。
他们挨得那么的近,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让他忍不住想起京城的某些纨绔子弟在醉酒时的胡言乱语。
谢重渊盯着那抹诱人。
真的是那般好滋味吗?
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试试。
正当他准备再凑近些,想要去触碰近在咫尺的柔软时,谢重渊忽然停下了动作,他勒住缰绳,看向前方,眼神锐利,指尖捏着几枚碎银。
一道身影落下,是东宫暗卫,寒光。
他利落地跪下,“殿下。”
谢重渊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淡淡地开口:“都处理干净了?”
“刺客和陛下派来保护殿下的侍卫已经全部处理干净。徐州刺史卢道声接到殿下遇刺的消息,已经派出人马在寻找殿下。”
谢重渊静静地思考着。这么推算,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和卢道声会面了。
“殿下的伤?”寒光不敢抬头,取出伤药和千金难求的药丸,恭敬地奉上。
“无妨。”
谢重渊服了药丸,将伤药收了起来。等晚晚醒了,再重新上药也不迟。
“派人把那间客栈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是。”
寒光正要准备按照谢重渊的吩咐去办事,却被喊住了。
“等一下,有糖吗?”
糖?什么糖?寒光不解。他确实闻到了空气中一丝微乎其微的糖果的甜味,但……
寒光不敢去看同坐在马背上的女子。这个女子,他刚找到殿下时就看到了。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们家殿下,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举止还这么亲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女人一定是有什么大用处。
可殿下问起了糖果……殿下又不吃糖,问糖果做什么?
“算了。”谢重渊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的属下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糖。
“你去让卢道声准备一些,明天带着放在马车上。”
“是。”
“再备一些新的女子的衣裳。”
“是。”
寒光领命而去。
他迷茫极了。几日不见,殿下好像变了些。以前只有在外人面前,殿下才会谦和有礼,关怀人,私底下,在身边亲近的暗卫面前,他们殿下可是冷漠无情的,如今,居然会关心一个姑娘了?简直不可思议。
不,他还是觉得应该是这个女子在殿下的计划里起着重要的作用,不容有失。殿下的关心只是为了不打乱计划罢了。
余晚烟睡的晕乎乎的,一个姿势睡久了不舒服,她甚至还翻了个身。
再醒来,天际已开始泛白。
余晚烟吸吸鼻子,感觉腰酸背痛的,手里好像还抱了个暖和的东西。
她睁开眼睛。
嗯,是一件衣服。
眨眨眼,麻木的脑子瞬间清明,整个人却僵住了。
她她她她她怎么睡地上了?
余晚烟不敢抬头,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在睡梦中翻身,松开手,滚到一旁的草地上去了。
真是要命,应该没被发现吧?她怎么会把人抱住了呢?余晚烟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是想睡也睡不着了。为避免尴尬,她只好继续闭着眼,假装熟睡。
余晚烟不知道的是,谢重渊在她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醒了。他看着她僵着身子自作聪明地躺倒一边,耳朵通红,呼吸紊乱。
谢重渊也不戳穿她,等了一会儿,才假装自己醒来。
他轻轻咳了两声,便看到余晚烟瞬间绷紧的身子,无奈地笑了笑。
“晚晚。”谢重渊低声唤道:“该起来了,我们得尽快到徐州。”
余晚烟慢慢张开眼睛,起身,“哦,你醒得可真早。你不喊我,我还睡着呢。”
她的眼睛胡乱地瞟向草地,就是不敢往旁边看去。
“是啊,说不定王嗣元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咱们现在很不安全,得赶紧走。”
谢重渊没有告诉她客栈的事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不会有人追来的。林中安静无声,却藏着他的暗卫在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快到徐州了,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了。
余晚烟捏捏麻木的双腿,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晚晚,换药。夜里你睡着后,压到我的伤口了。”
余晚烟的脸由白转红,只是因为涂得胭脂够厚,故而不太看得出来。
“哦。”幸好周围没人,否则这误会可就大了。
她替谢重渊解开衣裳,将药慢慢涂抹在伤处。
藏在林中的暗卫们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地守着这里。
药都涂完了,余晚烟才发现这不是她买的药。
“这药,是哪里来的?”看上去药效极好,不知道比之前的名贵多少倍。
“不久前有人经过这里,看到我受了伤,他心善,就给我留了这一包药。当时你睡着了,不知道。”
余晚烟表示怀疑,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心善”的寒光躲在树上抖了一下,差点晃落一片叶子。
他善良吗?寒光思忖着。他的任务是保护太子殿下,并且替太子殿下扫清身边的障碍。这么说吧,死在他手里的人……寒光想了会儿,数不清了,反正上百是肯定有了。
穿好衣服后,谢重渊拿出两个包子和一个水囊。
余晚烟心中的怀疑更重了。
“你,真的不是去打家劫舍了?”
“好心人留的。包子还热着,晚晚,趁热吃。”
兴许是饿过了头,余晚烟看着香喷喷的包子并没有胃口。她掰了一小块,剩下的都给了谢重渊。
是不喜欢吗?谢重渊不动声色地接过包子,慢慢地吃着。等余晚烟喝了几口水,他又将水囊接过来,就着水,三两口吃完了包子。动作迅速,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余晚烟沉默了,盯着水囊,“这不太合适吧。”那是她对嘴喝过的啊!
“特殊情况,我们现在还没有安全,我也没法再去找一个水囊来。”
暗卫们已经麻木了。
寒光摸了摸腰间多余的水囊,面具下的脸快裂开了。
怎么回事?这还是他熟悉的太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