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烟扯了扯嘴角,没有当真。
事后情话而已,谢重渊喜欢她是真,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否则也不会刻意在章平帝面前表现出专注学问的样子了。
说来也是可笑,谢重渊和她都是日日在做戏,一个是为了降低皇帝的戒心,一个是为了降低谢重渊本人的戒心,他们都各怀鬼胎,在这方面,倒是奇异般的有些重合了。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再说了,听大师讲经,谁会在这种时候吃饱了撑着来欺负我?”
谢重渊抱着她,“晚晚,别乱跑,早点回来。”
“好。”余晚烟欣然答应。
以前无意间同谢重渊提过几次小时候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事情,结果被他听了进去,以为她是个信佛之人。上次带她去金鸣寺,这次允许她单独出去听大师讲经。总而言之,算是意外之喜吧。余晚烟庆幸自己没有去纠正。不然,出去的机会就少了。
余晚烟走后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翰林院的人便到了东宫。
谢重渊温和有礼地同他们讨论注释。只是今日他的话语比往日更少,几乎全程都在倾听,偶尔点个头。
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外头。
这个时候晚晚应该在听大师讲经。经书里的东西枯燥乏味,她会觉得无聊么?会偷偷打瞌睡吗?
谢重渊不觉得听经听睡过去是不敬神佛的罪过,他都不信这个。他只会觉得那些内容没用又无趣,纯粹是在折磨人。但是晚晚想去凑热闹,那就让她去吧。
就像谢重渊猜的那样,余晚烟刚开始听得还算认真,可大师讲经,声音平静无波,太催眠了,慢慢的她就招架不住,眼皮子开始打架。
思及身边有流霜和玄影,要是被他们瞧见自己睡着了,等回去后告诉谢重渊,指不定她下次就没法再用同样的理由出来了。她只得强撑着。
将近一个时辰,余晚烟眼含热泪,只觉得生不如死。她太困了,睡着、醒来、又睡去,频频点头,反反复复。
要是问她听了什么,她一个字也答不上来,这种无聊至极的东西,她听不进去,听进去了也记不住。
她瞅瞅一左一右,玄影和流霜,这两人倒是精神抖擞。真不知道今天这经书讲解到底是谁在听。
周围的人开始散场。
一个姿势坐久了,身体酸麻。流霜扶着她起来,“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殿下只允许良娣出来听经,讲经结束,自然该回东宫了。
流霜紧紧盯着余晚烟。上回良娣为了多玩一会儿试图跳马车那事她听说了,她担心良娣今天又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来,若是受了伤,或是耽搁了回去的时间,殿下怪罪下来,他们担不起。
余晚烟感慨道:“大师讲得真好啊!听了这么久,感觉自己悟了。若是有机会,还要出来多听,多明白些世间真理。”
玄影和流霜双双沉默。您确定是悟了不是睡了?您确定是想明白真理而不是睡得更香些?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闻言,玄影短暂地松了口气,还好这次良娣没有再像上回那样闹。希望他们能顺利回到东宫吧。
坐在马车里,余晚烟照例掀开车窗看向外面。
她突然吩咐道:“玄影,停车。”
玄影勒住缰绳,头疼了。这位祖宗又想干什么?
余晚烟指指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摊,“糖画,想买。”
玄影拦着,不让她下车,“您坐着就好,让流霜去买。”
余晚烟静静地看着他,问:“我连买东西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之前我和他出来逛夜市,可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让奴婢陪良娣一块儿下去吧。”流霜站在余晚烟身后开口道。殿下不允许良娣乱跑,可良娣只是想买糖画,就两步的距离,有她和玄影陪着,暗处还有寒光,不会出事儿的。
“算了,我哪敢为难玄影大人啊。”余晚烟懒洋洋地开口,脸上没了兴致,“等回去后我让他亲自出来买。”
这……玄影自是瞧出了她的不快。完啦!他又惹良娣不高兴了!殿下自己都不敢惹良娣不高兴,对良娣纵容的很。而且……玄影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次出门前,殿下吩咐他看着良娣,别让她乱跑。买个糖画而已,确实不算乱跑吧?
玄影立刻让开,“属下该死,良娣,请。”
余晚烟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甩过去一句,“我哪敢让你死哦,我配吗?”
玄影木着脸,不说话了,跟在她身后。
余晚烟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娘做糖画。
她要了两只狐狸,一只蝴蝶,还有……一个巨大的饼。
蝴蝶是给流霜的,那个圆圆的没有任何图案的大饼是给玄影的。
余晚烟笑眯眯道:“玄影大人,看我对你多好,把这个最大的留给你了呢,一定要慢慢吃完哦。”
玄影一手举着那个足足有他两个脸大的糖画,一手牵住缰绳,赶着马车回东宫了。
到了东宫后,她直奔议事厅。
翰林院的大臣还没有走。
谢重渊听到余晚烟来了,那不知飘到何处的魂顷刻归位,“剩余的部分没有那么多争议,你们决定就好,稍后还请诸位将典籍直接呈给陛下。”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议事厅。
余晚烟在外头等着,见他出来,晃了晃手里的糖画,“喏,两个一样的,一人一个。”
他和晚晚一样的。相同的东西,冥冥之中似乎将两个人牵连在一起,密不可分。谢重渊接过糖画,心底一阵满足。转头又瞧见玄影手里巨大的……饼?他愣住了。
“啊哟,玄影是你忠心耿耿的属下,这么多年来一直任劳任怨、恪尽职守,我替你犒劳一下他。糖那么好吃,我想让他多吃点。可惜啦,婶子那里的糖没有多余的了,不然,我一定要送他一个更大的,让他吃的饱饱的,连晚膳都不需要了呢。”
谢重渊牵着她往云岚院走去,忍不住笑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余晚烟皮笑肉不笑,“那肯定没有的呀,我连买个糖画都得看人脸色,配让他得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