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想消灭,或者把他们赶出中原省区之外,夺取粮草和军火,断其供应是根本。
汉禹很清楚,这些乌合之众所以依附于韩坤,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个是接受了号称官军的韩坤“招安” 之后,可以摆脱土匪的恶名,还可以穿上军服以官军自居。
其二就是物资的诱惑。多年以来,韩坤变来变去,从各路上司那里弄来不少金钱物资,囤积的粮食与军火绝对不在少数,也正是因此,才收编了那么多的土匪与江湖人士。
对于这些人来说,本质是劫掠成性,一身军装尚在其次,更重要的还是利诱。因此,如果在交战之处或者在关键时候可以夺取他粮食与军火基地,那么军心必散,可以取得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兵法云: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死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而要交战,就必须速战速决。
以省长对茂林寺的支持也仅限于口头支持,粮草军火都是要自己想办法的,所以,力量单薄的茂林寺自卫团拖不起,只能也必须速战速决。
他仔细查看这二十多个县的地形,与位置,反复设想:
“如果是我,要夺取中原省控制权的话,粮草军火放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第一是交通便利,第二是必须绝对安全,第三不能距离前进基地太远。
他对着地图看来看去,但是还是不得要领。
这种全是村庄名字和河流山脉名称的地图,也就是“地图”吧,因为没有地形,没有道路,这些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标注。
好, 那就去踏勘一番吧。
可是,他是七百人连队的连长啊,而且是直属连长,不能擅自离队,必须请假才可以成行。
想了想,带谁去最合适?
孙排长不行,他当兵时间长,外面认识的人多;小吴太年轻,应变能力不足;德兴也是,两次跟随出去了,肯定有人记得他的模样。
他想起了最合适的人选:
德林
他本身就是外地人,而且做生意走南闯北,口音很杂,更重要的是,他长期在塔林那边,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或接触,而且仅仅是与教堂的大漠军那些人打过一次交道,在当地可以说无人认识他。
他去找住持师傅请假,却在方丈禅房门前相遇。
住持说:
“你来的正好,刚刚要去找你。方丈大师病重,而且病情来得急,情况非常严重,这几天,那可要多多关注外面的动静,不要声张。”
几句话,打消了汉禹请假的意图,还是以茂林寺的情况为重才好。
他点点头,问:
“什么情况?”
“大师今年七十三岁了,身体一直康健,但是年轻时候的战伤突然复发,加上这些日子的操劳,偶感风寒,引发全身机能丧失,一下子就垮了。”
“啊,大师有过战伤?”
“大师在甲午年与东倭交战几乎丧命,昏迷后被茂林寺游方僧人所救,才安身茂林寺的。”
“明白了,是齐地的吧?”
“对。”
“你也去看看吧,也许会有什么嘱咐给你,他在昏迷中喊着你的名字呢,喊你过来的意思 ,就是看大师有什么特别嘱咐。”
汉禹一听,禁不住泪流满面。
想不到平常严肃古板到接受不了的方丈大师,临终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走进禅房,几个药僧见是汉禹到来,轻轻附在汉禹耳旁说:
“大师昏迷两天了,现在特别清醒,他刚才在喊你的名字,有什么赶紧说吧!”
然后,他们轻轻退了出去。
“大师!”
汉禹含泪跪在了大师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师伸出枯槁的手,拉起汉禹坐在自己身边:
“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示意汉禹关上门,然后,才说:
“我感觉不行了,一些事和你说一下。茂林寺下一辈文武双全的年轻人,也就是你了,,茂林寺的衣钵传承也指望你。”
汉禹刚要说什么,他制止了:
“我自知时间无多,早已看淡一切,一些事情必须马上说清楚。我有一个儿子,一直留在齐地,至今与我音讯全无,这是他当年的襁褓,我在兵营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与他娘一分为二,有朝一日你到齐地,可以寻找与他,帮助于他。
“我有茂林寺七十二天艺的全部资料,你择机全部带走吧,能练则练,不能练就收藏好,将来一定要传下去,几千年的宝贝,不能就此失传。
“时局动荡,茂林寺此次是在劫难逃,外面军阀混战,分分合合,除了玉帅有大局观,其实别的人都是私心极重,都难成大业,所以也成就不了大业。你在家乡的自卫队非常好,可助你实现众生平等的远景,如果玉帅也保不了茂林寺,他的壮志难酬,九州必然战乱频仍,你可以择机脱离自卫团,自己另立或者与志同道合者一起努力造就一番事业,但是要心念茂林寺才好,茂林寺是普度众生, 也是众生平等。”
“弟子记住了。”
“最后一条,千千万万,你要记住要藏拙。在外,不要渲染自己的文化认知,不要渲染自己的文采兵法,要记住,沉默是金,宁可被人误解,也不要争论是非,要以俗为荣,不要以雅为荣。九州的武人文人之争,都是口舌引起。玉帅成为九州众矢之的,屡屡遭到背叛,导致一再功亏一篑,将来也难以成事,也是由此而生,你要引以为戒。”
“大师!”
“好了,那些东西,我都放在禅房后面的书柜中,待我脱离这身皮囊后,就与住持二人一起带走,放到你家乡妥善保存就好。”
“记住了!”
“我枕下,还有飞镖十只,你现在可以全部带走,将来以镖会友也罢,走向战场也罢,认识我飞镖的人,都会给你帮助的。”
“弟子谨记!”
方丈哆哆嗦嗦的要去取飞镖, 汉禹赶忙制止,自己扶起方丈大师,从枕头下取出一个份量不轻的布包。方丈大师点点头,开始喘粗气,再也没有说什么,随后闭上眼睛躺下休息。
看来,大师这一番话已经尽了全力!
汉禹感激的给大师磕了个头,走出禅房。
几个药僧看汉禹提着布包出来,赶紧问:
“怎么样了?”
“大师给了我这些他平常用的飞镖,又气喘吁吁,累的躺下了。”
一个药僧赶紧进去查看病情,另一位药僧说:
“大师这是高看你一眼啊。那么,你可千万别走远了,大师现在实际是油尽灯枯,刚才恐怕是回光返照,随时可能涅盘了。阿弥陀佛!”
汉禹答应下来,走到住持身边,大略说了大师对他的嘱咐。
住持伸出两个指头摇了摇,说:
“此话到我为止,不可以再对任何人讲述,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