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到来,是场灾难,也是场救赎”。
——老鼠、蟑螂、蚊子、螨虫……
亲情签署。
……
老鼠撕咬着狱警的官帽,一瘸一瘸的跑出地牢,将昏暗的天地又还给了世世代代得不到待见的老鼠。
老鼠可能也不理解,为什么关押一个重刑犯只有两个人,是不重视吗?
大概率是人手不够,毕竟全世界的坏人都在急剧减少,没有了坏人,还需要什么主持公道的烂好人呢?
对吧,相对应的“坏”消失了,“好”这个词也就不需要了,因为面向众生的绝对公平诅咒,会把所有人都压缩在善意的谎言层面。
就算压榨又怎样,就算没有自由又怎样,就算每个人都戴着一张假笑脸又怎么了,原本的规则不是一样的灭人性吗?
这只是一个改进,一个可以让人类绝对团结友爱的改革,何乐不为呢。
此外,碍事的人要做好心理准备,等待你们的不一定会是痛快的死亡,而是无止尽的自我怀疑和癫狂陨灭!
(袁老,你看我这么努力这么重要……不能就这样让我下线吧!求求你了嘛!我不要去和吴释做伴,我闲不住……)
(好了好了,给徐啸杰加戏!别逼逼赖赖的了!)
(好耶!取我的裘衣来,我又要出征了!)
……
老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叠起来,齐心合力的攀爬上锁着锁的牢笼,搭建起来的桥梁是如此宏伟,把徐啸杰都看感动了。
哭着,笑着说道,“等我出去,绝对让你们吃上一辈子的大米!太感动了……快点快点!外面的好戏我可不能错过!”
敷衍的抹掉眼泪,徐啸杰立刻就破功露出本相,双手双脚一起用力的给老鼠们加油。
牢锁咔哒一声落地,徐啸杰戴着手铐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老鼠们拿着手铐的钥匙在后面追,怎么都撵不上。
“叽叽叽!”
“知道了,大米管够!我不会食言的,先出去看热闹去!”徐啸杰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连等在门口迎接他的飞飞都给无视了。
飞飞原本挂起笑脸吐着舌头,结果徐啸杰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脸皮瞬间耷拉了下来,皱着鼻头朝徐啸杰的背影叫了几声。
似乎在叫,“汪汪汪!负心汉!好歹看我一眼啊!”
大金毛愤恨的叫了几声,然后低头看向身边的一只橘黄色的狸花猫,撒娇似的哼了哼。
是花花。
“喵呜……”
花花懒懒的不想理狗,仰着头翘起尾巴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用爪子推了推落后的几只小老鼠,温柔的好像不是一只猫。
看来这些老鼠救兵真的不是狗叫来的,果然狗都不拿耗子多管闲事,而有些人一旦看到热闹就绝对不会撒手,就算于他丝毫没有益处,就是单纯的手贱。
老鼠大军浩浩荡荡,花花一步一停的跟在后面保驾护航,确保不会有一个掉队,像极了一只猫老大。
而大金毛依旧笑盈盈的,屁颠屁颠的跟在花花后面,又忘了自己是来救谁的了。
跑出寺庙航母地下的牢笼,徐啸杰抬起被铐着的手,遮了遮根本聚焦不了的太阳光线。
抬头仰望的满满都是流火的尾翼,在暗淡的人世间划过,伴着天空上渐行渐远的鸟群去到遥远的地方报信。
“肥鸟飞走了……唉,吃不到烤鸡了,还是吃红薯粥吧”,徐啸杰抖了抖在牢里压褶皱的斗篷,自言自语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
为了维护这卑劣的秩序,上头果然是下了血本,所有人应该都被分拨的有限人手给控制住了,只是不敢说到底能不能稳定下来。
毕竟徐啸杰跑出来了,又要作妖了。
“站住!那个黄毛小子!”
徐啸杰听话的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有点眼熟,说道,“我们不认识啊!老兄,都世界末日了你要干嘛呀?”
面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粗壮的人,满嘴胡茬还特别长,有点像是什么动物的嘴边须须。
好像就是之前在小区门口,摆摊时在背后蛐蛐的那两个,有印象但不多,反正徐啸杰懒得记得。
张嘴就开正题,“炉子呢?交出来!”
徐啸杰表情微变,笑着装傻,问道,“什么炉子?哦,你说我那个烤红薯的炉子啊!被城管叔叔没收啦,想要的话你们就不该找我啊!”
“别装傻!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早就偷溜进城管局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你们肯定是为了私欲藏起来了!”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还私欲,你们难道就不是嘛?
徐啸杰最讨厌别人装了,卑鄙就卑鄙呗,还不敢承认,太没有腔调了。
“好吧我又忘了,其实炉子不是烤红薯用的,是我的私人法宝,被我藏起来了”,徐啸杰再次变卦,颇为骄傲的扬了扬头。
“那就快点交出来!这么好的东西拿在你个罪犯的手里真是浪费,交给我们兄弟,我们保证会好好利用的,造福子孙后代!”
徐啸杰冷笑一声,然后转而笑着掏了掏自己的袖口,因为双手被绑着行动不方便,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
便说道,“两位,帮我个忙,把我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我用来开锁,不然我的手够不到炉子的魔法藏身地,行行好?”
“你这货不会耍什么花招吧?奸商都这样”。
“不会不会!我很弱鸡的,你看我这样行不行?”徐啸杰说着就突然坐了下来,然后把双手乖乖的递出去,示意他们可以控制住自己,然后再拿项链。
鼠里鼠气的两个家伙见状,便按照这个办法顺利的把项链拿到了手,就是个很普通的铁质长剑小吊坠。
“这真的能开锁?你最好没耍花招!”
徐啸杰猛得点点头,“不会的,我很弱的!没有了保镖的保护就是个废柴……哎对了,兄弟你们是老鼠精吗?还是后天变态异化才成这样的?聊聊呗,我压箱底的宝贝都是你们的了”。
“当然不是天生的,现在核废水到处流,变态各层集聚的,还差我们这两个异化的恶霸?能多欺负老实人获取自己想要的,干嘛不干啊!”
“小子,你快点,别磨叽,要是陨石现在落下来,我们就白抢了!”
都陨石降落了,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个可以变成财富的炉子,到时候你们还有命享用吗?
徐啸杰用牙咬着项链,低下头去开锁,嘴里乌里乌涂的说着什么,“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安心的杀死你们喽”。
……
就算太阳爆炸,流星坠落,也总有人心态好到爆炸的只为自己谋利。
谋利就算了,死到临头让自己开心一点也无可厚非,但是你为了自己开心而去伤害别人就不应该了。
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这样的只能算是真正的恶,流星就该直接砸你头上,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天赐福祉。
也只有这样恶的家伙,只能在死后才能作出贡献,不仅让受伤害的得到了迟到的慰藉,也让世界上彼此难舍难分的善恶总量,变得空荡了许多。
而空出来的,就是绝对公平正义的存档。
徐啸杰咬着项链捅咕半天,终于打开了手铐,然后真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类似讨饭碗的小东西。
然后朝天空一抛,借着破碎的太阳光,落地的破饭碗立刻膨胀到几倍大,变成了那个脏兮兮的垃圾回收红薯烤炉。
“好了两位,只要把它搬起来,就是你们的了!”徐啸杰甩了甩被锁到酸痛的手腕,然后自觉的退后几步。
老鼠大汉见徐啸杰如此懂事,便满意的点点头,“行啊,你小子果然贪生怕死!你滚吧,这东西归我们兄弟俩了”。
徐啸杰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玩味的看着两人,把手里的项链转起来,而后又紧握在手心里。
两人拍了拍双手,然后上手想要一使劲就抬起来,结果腰都折下去不少,炉子还是纹丝不动。
“我的腰!这么重?那小子是怎么拿起来的”。
“这是他的法宝,当然拿的轻松啊!再试试……果然还是个垄断资本的自私鬼”。
“切……”,徐啸杰冤枉的撇撇嘴,还是没跑,估计是觉得戏份还不太够,想要自己加戏。
假老鼠围着熄火的炉子团团转,要是真老鼠来了,肯定早就叼着红薯满载而归了,真是笨死了。
明明不是专业户,你说你伸手掺和干什么,这和瘸子跑去踢足球有什么分别?
两位实在是搬不动,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就开始变换着目标撒气,而眼下最好的撒气桶当然是非徐啸杰,这个早就等好加戏的家伙莫属了。
粗壮的老鼠气赳赳,上赶子的要咬人,和地牢里的恶鼠果然有点师出同门的野性,不过还是略胜一筹的恶。
因为真老鼠只是饿,而他们,只是恶。
“小子!你是不是背后使诈了?怎么抬不起来?”
“没有啊,这不是我的,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别找我,我是奸商”,徐啸杰猛得摇摇头,缩着脖子躲到了垃圾桶的后面。
“还说没有?你这奸商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肯定是心里有鬼!大爷我揍你信不信?”
两位假老鼠越来越逼近徐啸杰,炉子突然开始冒出火花,照耀着远在万里开外的太阳,慢慢恢复了一些裂痕。
徐啸杰缩着脖子,妄图用还不到自己半腰高的垃圾桶遮挡住自己的脆弱,还有逐渐逼近的恶意爆炸大礼包。
握着手中的吊坠,小声警告道,“别过来,我……太想杀人了,我真该死”。
然后徐啸杰就被很柔弱的拽了出去,踉踉跄跄的,差点撞到炉子上。
“快点把炉子变小!”
“别急啊,我有办法的,大哥你把手给我,我好让它重新认主”,徐啸杰站稳脚,然后扯直了褶皱的裘衣。
本来只要照做,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是意外总是很合理的发生了。
“我来,让它认我为主!”
“凭什么你来!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做大做强的吗?你个傻屌!”
两人就这样动手推搡起来,徐啸杰被夹在其中,十分为难的张开手,吻了吻手心的小吊坠。
“哎呀,该先杀谁呢?哎,有了……”
咔嚓——噗嗤——!!
眼前闪过一道光,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正想要继续争吵,推搡。
结果一抬手,发现手没了,抬头一看对面的手也没了。
在痛觉到达脑子之前,相互对视着眨眨眼,然后又同时看到了已经滚落在地上的两节手臂。
这才眼睛突然充血,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哎哎哎啊……啊啊啊!!!我的手!!”
双双疼痛到跪倒在地,接着颤抖着摔倒下去,然后控制不住的咧着口水满地打滚,喷溅的血液像是花洒头一样,在地上盘旋着画地为牢。
吭啷一声把重剑插在水泥地上,裂开的地板砖被徐啸杰随意的踢开,然后又拔起剑扛在肩头,接着重重的劈下去。
那两个假老鼠也不是待宰的,靠着一只手爬了起来,躲过了速度有限的重剑,跌跌撞撞的拖着尾巴开跑。
这一击没有击中,重剑巨大的牵引力拽着徐啸杰猛得一跌,徐啸杰迈出好大一步才借着自己的腰力把剑停住。
这一扥可是使足了吃奶的劲,徐啸杰被自己顿得猛咳出一口血,“咳咳哈哈哈,好久没活动了,还真有点费劲”,然后蹭掉嘴角的血,拖着几百斤的重剑就跳起来追了上去。
一只老鼠跑到家门口,在一栋室外的监狱面前,被一瞬间劈成了两半,血还没流出来就先裂开了。
被斩断的骨头碎裂一角,连带着较为脆弱的脖子都直接断开,咕噜噜的滚到了放风的牢间休息广场。
犯人们正在放风,忽间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脚边,正巧无聊,对着足球网就是一脚!
擦边进球,太帅了!
这比天天吃鲍鱼,踢真正的足球的足球队员,还要强啊!
……
没来及看清楚,刚才踢的球究竟是谁的脑袋,铁网上突然一声巨响,什么东西好像撞了上来。
引得众人沉醉,都跑去捧场。
远远的,近近的,只能看到一个残影,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被天空的光线吊着,颓丧的,抡起烈焰的橘色重剑,斩杀世间无法分割的善恶纠缠。
一脚蹬起剑端,扭着腰抬手旋转着,再次劈下去的时候连带着铁网都断了,那个血滋滋的老鼠被撞了进来,倒在罪犯们的脚下。
虽然不如天神降临般的震撼,但在万物皆凋零,在众生皆苦弱的时候,这一击还是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和欢呼。
罪犯们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纷纷振臂欢呼,就说不知道逃跑,明明阻隔自由的铁网都被斩断了。
不跑不是不想,而是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看不到任何所谓的希望。
被逼到犯错的老实人,从来没有机会改正,也得不到应有的安慰。
而故意犯错的,却往往已经出狱重新为人。
可以说,凡事皆是正义迟到的余下孽缘,不改不快。
得知往往如此刺痒的世界,那个挂着披风的年轻身影,扛着重剑呆立在监狱的门前,抬手抹血,亦或是在抹泪。
直到警报声响起,监狱涌出一伙夹枪带棒的秩序守卫者,把沾满鲜血的少年团团围住。
而少年见到监狱的警长,也是很识相,蹭了蹭手上的血,然后把变小的剑柄吊坠重新吻了吻,又戴上自己的脖子。
伸出干净的手,很灿烂的笑着说道,“钟玉警长,好久不见啊!你怎么被关进牢里来了?”
钟玉此时穿着一身警服,却从监狱的办公室里出来,恍惚间觉得有些讽刺的不安。
玉皇大帝,也会降临地牢吗?
呵……
钟玉没有握手,只是拿出手铐,在徐啸杰面前晃了晃。
徐啸杰低下头没说话,乖乖把手伸了出去,“也不知道表扬一下我……”
“有你好看的,佛祖和各地区人类领导要见你”。
“行啊,是不是还有钢铁侠蝙蝠侠之类的?至少让我洗洗干净吧,给块肥皂就行!”
锁着重刑犯,驱赶着犯人重新回到监狱,趁着碎裂的太阳还有光,赶紧把坏掉的铁网补上了。
不过,那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没有人管。
直到深夜圆圆的月亮出来,姗姗来迟的老鼠大军,才把残局舔干净。
说是残局,其实这场加戏还算不错,至少徐啸杰没有张狂到杀了全监狱的将死之人。
而这间监狱的罪犯,其实都很有意思,什么人都有。
穿着仙家白丧服的。
戴着斗笠,背着采茶箩筐的。
还有面目狰狞的,长得好像瘪三的三哥的。
千奇百怪,有神力的,没有神力的,都有幸的被玉皇大帝收编入狱。
也许这样做的话,外面的空间就少了类人,多了些容纳苍蝇蚊子的空地。
虽然,本来就是人类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