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利斯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林陌光想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进去[黑域]了。
“亚伯利斯。”林陌光念着他的名字打断他,“告诉我。”
目光触及许久未见的烟紫眼眸里,能清晰看到对方眸子里的果决,那是绝不可能回头的坚决。
“大型舰体解体有十分钟,现在你还有八分钟。六分钟后海水将会入舱。”
“谢谢。”林陌光没有耽搁,扭头就开始往外跑。
“你必须赶回来。”简简单单六个字没有让林陌光脚步有半分停顿。
但是亚伯利斯知道,对方听到了。
进入了临时搭建的通道,两侧的严阵以待有条不紊疏解着周围虫群的战士就和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只雄虫逆着虫流进入黑域一般,毫无反应。
或者说——只有亚伯利斯察觉。
银色的眸子里闪过挣扎还有不知名的情绪。
[雄虫]可以说没有半分遮掩,偏生似乎只是对自己,不屑于半分遮掩。
但是比起不愿意遮掩,亚伯利斯更担心的是,林陌光觉得没必要遮掩。
他知道[雄虫]自从在[监察区]没找到自己的雄父之后,颇有完全不顾及的意思。
不论是拦住前来销毁数据的虫,还是对[黑域]实验区域的寻常反应。
[雄虫]整个虫陷入了惫懒的情绪里,懒得伪装自己的不同,或者说毫不在乎自己的异常被发觉。
尤其是在[金]说自己算不得雄虫抑或者是雌虫,而是第三类别。他能清晰感知到雄虫平静面容下的波动。
他其实觉得【雄虫】那一瞬就像踽踽独行的虫最后的希望被磨灭,所以雄虫后来沉默着几乎没有存在感。
说来,他知道林总师的名字,竟然还是从雄虫刚刚问等级信息才知晓的。
林翼舟曾经说他几年前送出去一个实验体。
黑域年岁漫长,林翼舟早就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把那孩子送出去的。
亚伯利斯明白,林翼舟是不想他们找到这些参与精神力实验者。
他不是无法理解,在这个社会上[异类]天然地就被归类于不稳定因素,被暴露必定是接受管控或者消除的结果。
但是,林翼舟却突然联系他,说那个孩子再次回到了[黑域],甚至还是一个兽奴。
林翼舟从三十来岁,到如今一百多岁的时光里,都耗在了【黑域】,他不知道林翼舟是怎么知道这样的消息的。
不知道面容,不知道来历,要在800 只兽奴里找到【实验体】并且把他护下,送出去。
无非是林翼舟自以为地【送出】,自始至终都在他虫的监控之下。
从[黑域]那么多娱乐项目,[金]却偏偏把兽奴表演拉上来,提前表演,甚至还上演了【生死局】,亚伯利斯就知道,那个幸运被【送出】的实验体,大抵是在这一批[兽奴]里了。
只是——他原也没想到,林陌光在里面。
那拙劣的伪装,和同样黑发紫眸的特征,让亚伯利斯顿时心脏蔓延出一个念想。
会不会,那个实验体是林陌光。
这是个毫无厘头的思路,可林陌光根本查不出来来历,和他们明明没有发生关系,自己的精神海却确实受到了安抚。
不论是紫色小花,还是什么生物芯片,他都知道,这只是一种伪装。
是雄虫对自己【秘密】的伪装——虽然不怎么走心。
就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明天,却还是走着过场敷衍地伪装。
似乎只要说的过去就够了。
所以,在兽奴场看到最后上场的是林陌光的时候,他不清楚这是不是暗中虫做的局,让林陌光如此突兀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似乎是在明晃晃地挑衅。生怕他辨认不出。
才搞了这么一出曲折的换【签】的戏码上演,让林陌光曾为局面中心。
实话说,太突兀了。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把林陌光带回来。
为了保险,在斗兽场上局面已定时,他护住了其余九虫。
当然,还有【浮昂】。[黑域]突兀地要以赌局不做数处理他们,他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其实一直在想【雄虫】是来做什么的。
所以他其实一直看着林陌光。
但是[雄虫]的情绪非常奇怪的失控了。
他不了解雄虫的过去,但是其实当林陌光开口说自己是来找【雄父】,并且准确绘制出黑域空间分布的虫。
亚伯利斯很自然地就以为——
林陌光自小在这里生活。
种种巧合之下,林陌光非常符合林翼舟所说的送出去的『实验体』。
那一瞬间,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但是他迫切地想让雄虫离开这里,离开【黑域】。
所以他联系了林翼舟,他想把林陌光送出去。
不管他要找谁,如果林陌光真的是林翼舟曾经送出的实验体,且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监测之下。
那么——他清楚林陌光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的危险。
可是,无论怎样,主脑的强制匹配是对方绝对不可能掺和干预的。
如果林翼舟能把林陌光送出去,再好不过。
若是送不出去——
弄晕便是。林陌光太容易失控了。
菲尔给林陌光的枪其实是强制的电击器,能把雌虫电晕的电力,他想。林陌光也一定会晕。
可是——
没有。林陌光就摆弄着手心里的枪,面无表情在舰仓里呆了快一个多小时。
亚伯利斯自然不知道,电流这种东西,他自小就习惯了。
为了防止精神力失控,他在实验室里出生,也在实验室里被黑色雄父——林也锁在通上高压电的高台上锁了几个月,一只枪的那点电流——他早就没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