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星卡才慢慢转醒。
他叫她,“盛皿……”
盛皿温声道:“我在。”
“想吃什么吗?”她问他。
“想吃你做的土豆泥,还想喝草莓牛奶……”星卡在她脸上贴贴好一会才退开,他问:“在哪里吃啊?”
“你到工作室等我吧,玩会电脑,平板和手机都在右手边的抽屉里。”盛皿说着,顺手理了理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好了,星卡乖乖点头,他向工作室的方向走去,盛皿等他进到房间里才下楼。
做土豆泥很简单,草莓牛奶,也很简单,没一会她就上楼了。
……
星卡蹲坐在旋转椅上,他双手抱膝,目不转睛地望着电脑上一帧一帧的画面。
盛皿端着餐盘放到他面前。
星卡接过她递来的勺子,他视线有些躲闪。
越是想藏住什么就越是什么都藏不住,盛皿看了看电脑,就是正常的家庭情景剧,她拉来一把椅子坐他旁边,和他一起看。
星卡余光目睹了她一系列的行为反应,应该没发现,他松了口气。
他的手机还热乎着,正躺在左手边的抽屉里。他刚刚和柏颂短信交流了一番,他还找他请教了一些事情,然后他获取到了一些收获和资料……
不能想,他感觉脸热,躲着躲着,他脑袋都要埋碗里去了。
盛皿敲敲办公桌,她笑问:“这次的是好吃一些吗?”
星卡失忆之后口味也有轻微的改变,但也或许只是盛皿之前没发现而已。他喜欢吃黏糊糊的东西,最爱吃芋泥和土豆泥,还有玉米糊糊。
“没有,一直都是好吃的。是我,有点饿了……”星卡沉默一会,磕巴地回。
盛皿又问:“那这一点够饱吗?”
星卡迅速点头,“够的。”
三问:“需要我在这里陪你吗?”
“你要工作吗?要去外面吗?”星卡有些紧张,他不由得咬住下唇。
“要工作,不过在你对面,这样能接受吗?”盛皿站起来。
星卡也跟着她站起,旋转椅摇摇晃晃的,他一点都站不稳。
盛皿一手固定住椅背,一手扶住他。
她警告地看他一眼。
星卡慢慢坐回去,点点脑袋,他能接受的。
盛皿俯身低头。
……星卡眼前立马就浮现了,他眼神飘忽,连回吻都忘了。
待他反应过来时,盛皿已经坐到他对面去了。
星卡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吃光土豆泥,他小口小口喝着草莓牛奶。
三百毫升左右,再慢也有喝完的时候,他端着空餐盘自己下楼收拾。
盛皿没阻止,她又不是想给他养废了。
十多分钟之后星卡上楼来。
哒哒哒——
那声音一直到盛皿身后才停下。
其实动静很小,只是他那一连串声音很有节奏感,才显得引人注意。
星卡捂住眼睛,他问:“是不是机密呀?我能看吗?”
“没什么你不能看的。”盛皿回。
星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会,似乎是什么交易,他不是很感兴趣。
盛皿确认了将文件发送出去,她牵着星卡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
星卡本来有些抗拒的,但盛皿说“不会影响”,他就顺坡下驴了。
他知道盛皿做事雷厉风行,但每次他都不禁感叹佩服。
他更加觉得,感情于她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
那只是一味调味剂,她还没有味觉,她就是——不需要的……
他强行介入她的生活里,一定给她造成了很多困扰……
他的喜欢,算是什么?
“房间里还缺一些小摆件,喜欢什么样的?宝石、木雕、陶瓷、金属,小宝喜欢花吗?”
星卡想自己的事想的认真,电脑上的界面早就跳转了他都不知道。
盛皿圈着他的腰将人转了个方向,她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一切举动都是温和自然的,但她又强势地将他锁在自己怀里。
星卡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那里面好像住进了奇怪的东西,让他总是多想,想很多很不好的事。
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喜欢,喜欢茉莉……”
“茉莉的话,现在这个季节不适合养,要等来年春天。”
不适合,要适合才可以……
星卡胡乱地点头。
盛皿滑动着触控板,他看着,却什么都看不进去,灵魂仿佛出窍了一般。
他被转回来,盛皿微凉的指腹摩挲着他下颌处那片肌肤。
……
星卡垂下眼睫,意外地没有闹小脾气。
他要乖,他不想消耗她的喜欢了,他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喜欢有多少,还剩多少……
盛皿的眸光明明灭灭的,她缓慢地眨眼,没有离开,她只是不继续吻他了。
凉薄的唇,薄凉的人。
她说收就收了,只有他沉沦其中……
星卡缩着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盛皿的眼睛就像一面明镜,星卡无措不安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里。
她让他生了病,很严重的病。
星卡的大眼睛里全是泪,眼睛酸涩的,泪水顺着眼尾无声滑落。
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盛皿在他眼睛里是模糊的。
她是不是在想怎么处理掉他这个大麻烦?她要把自己送回去吗?
“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就光想一些不好的呢?”
“再说,你想的事情一点逻辑都没有,根本就说不通。仔细想想,你能说服自己吗?”
星卡顺着她的话陷入思考当中……
好一会,他摇头。
“没有真实发生过的,不好的事情,不要刻意去想。忧思过度,对你身体不好……”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盛皿问他。
星卡抿唇,模样乖巧地点点头。
“对你个人不好的一切事,都不要去做,也尽量不要想。最后,再对自己好一点,可以做到吗?”盛皿摸摸他的小脸,她摸的一手都是泪。
星卡的情绪就像奔涌而来的洪水,势不可挡。他现在的感受,陌生又强烈的,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啻啻磕磕地道:“盛皿,对不起,我才是……坏蛋,我不合格,我没有对你好,我……”
他对盛皿的喜欢是真的,但他的一切表现更像是对待一眼就喜欢上的……一样,他看上了,就一定要得到,他想私有,独占……
他的喜欢一开始是单向箭头,并且一直持续着。他没有想要放弃,他的目标很明确。
含蓄委婉,直球表白,以退为进,数不清的一次次试探,他聪明又笨拙,擅使策略却又袒露要害。
当喜欢的箭头变更为双向,他又能清晰明确地感知到时,第一时间并不是高兴,相反,他是迷茫又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