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将纸页收拾好,递给那送信之人,叫人放回原处。
却被鹤砚清抬手放在了烛火上,燃成了灰烬。
火光在他寒潭深渊的黑眸里摇曳跳动,一张清隽桀然的脸泛起层叠冷戾。
她筹谋多年参加斗茶大会,原来是为了孟让尘。
“朔风,去查一下,孟家从前跟姜家,是什么关系?”
鹤砚清的神色在燃起的火光里忽明忽暗起来。
朔风点了一下头,后而问道:
“世子,您对三姑娘的打算,可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鹤砚清点了一下头:“嗯。”
朔风清楚的知道,做有些事情,
如同三姑娘这种没有血缘关系,又有些脑子与美貌的女子来讲,是最为合适的了。
三姑娘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世子。
世子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这天底下哪儿有白掉的馅儿饼,这天底下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不过都是在背后标榜的不同代价罢了。
鹤砚清的歹毒就在这里,他出面,代替姜玉瑶将王妃跟鹤昭芸都给得罪干净了。
姜玉瑶若是不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只要她一松开,
这王府就又变成她的炼狱,甚至比从前还要惨。
他堵死了姜玉瑶所有的退路,将人当做棋子,牢牢的握在手里,对方还只能乖乖的顺从他。
如此,他便能轻易的掌控人心。
中秋节后,天色青灰如幕,一场秋雨下个不停,青砖黛深的院落潮气一日重过一日。
一阵风吹来,雨水顺着竹叶尖儿啪嗒一声滴在青苔上,凉意在地上徐徐蔓延开来。
三皇子鹤昆的生辰宴在这日晚上开宴,鹤砚清从稽查司办完差事回来,等在王府门前:
“去叫三姑娘出来,咱们要出发去三皇子府了。”
世子手上拿着稽查司下属查到的东西看了起来,上面一字一句的写着:
姜孟两家世代交好,早年孟家子女常来往于姜府。
孟家六郎年长姜氏嫡孙女三岁,曾被家中定下娃娃亲。
姜太师府出事后,孟家便声弱于朝堂多年。
因孟淑妃前几年复宠,孟家才开始复得往日辉煌。
鹤砚清将信笺撕碎了扬在了风里,怪不得,
这姜玉瑶心思果然重,想要通过孟让尘的手,离开雍亲王府。
可姜玉瑶没有雍亲王的命令,是根本离不开王府的。
姜玉瑶在海棠院里本来已经换上了鹤昭芸送来的新衣与绒花做的花冠,装扮得美美的出去。
可玉芝姑姑突然给她送来了新的衣裳,
一件淡紫色用金线绣着青松云鹤的云锦长裙,衣袖边用翡翠珠子做了华美的点缀。
清新淡雅里,不失高贵雍华。
这云锦布料,是江南织造司送入上京的贡品,连雍王妃都没得几件的好东西,十分珍贵。
玉芝姑姑在她的云鬓上还给她簪了一根悬着紫色珍珠的凤羽花金步摇,笑着说:
“三姑娘貌美,素日里打扮清淡。
今日出席这等场合还是得簪一根华贵些的步摇,以免被旁的贵人轻看了去。”
她说完还不忘添了一句:
“都是世子爷吩咐的,世子爷可看顾三姑娘你了。”
姜玉瑶将描眉的黛笔放下,又给自己浅浅点了些胭脂。
清媚姿容多了几分娇艳,姝色秾丽,灵动的琉璃双眸含着笑意:
“我一会儿出去当面谢大哥哥。”
只是这笑意背后,她始终在疑惑,这鹤砚清对她会不会好过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