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瑶知道,知道面前这个毫无人性,生性凉薄之人是做得出来的,也更不会去在意她的半分感受。
她双眸憋得通红,便正对着鹤砚清双膝跪了下去:“都是玉瑶的错,但求世子责罚,不要迁怒我师父,都是我的错!”
鹤砚清一手抬住她的手臂没让她跪下来,语气此刻却已收敛了下去:“你回海棠院吧,我先去接旨。”
姜玉瑶身子僵直在原处,眼睛却还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鹤砚清忍着气:“好,我不迁怒你师父,你放心回海棠院吧。”
姜玉瑶手臂离开他的手掌,转身便出了房门。
鹤砚清看着她从房中离去,眸底掀起一股股黑云盘绕起来,心底更是烦闷了不少,鬓角绷如琴弦。
姜玉瑶行至浮光台庭院外的那棵大树下,眼睛发红的看了自己师父一眼,随即便低头沉默的回了海棠院。
明渊朝前走了一步,却又将步伐给停了下来。
他不能上前去,他不能给姜玉瑶惹麻烦。
只要自己看见姜玉瑶脸上没有伤痕,衣衫干干净净的出现着,那便是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岂料姜玉瑶才走到浮光台门前,就被人撞翻,摔在了地上。
这一撞不要紧,却被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乃至于后来酿成大祸。
湛王鹤昆猛的抚上自己额头,骂道:哎哟,这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奴才,这是放肆!“
他不愿在前庭一直等,便走来了鹤砚清的浮光台。
没成跟人撞在了一起,等他两只眼睛看清,才连忙将姜玉瑶扶了起来:
“呵,三妹妹啊,你这是低头走路什么都不看啊。”
姜玉瑶将头低着:“抱歉王爷,是玉瑶走路时走神了,没撞着您吧?”
她一抬头,那脸上红晕的面色便即刻落入了鹤昆眼底。
再下细一看,姜玉瑶脖子上居然有好几次淤青痕迹。
见她两眼惺忪疲乏,这面容之上的暧昧潮红之色,他这常年混迹于风月之所的人,当即便知是发生了什么。
这分明是才与人欢好后的痕迹。
可姜玉瑶并未出嫁,大早晨的从世子,她哥哥房中出来,这……
鹤昆眼眸眯了眯,心底便起了疑心,认定这兄妹二人有了不该有的事情。
随即鹤昆一笑,好家伙,世子这般清冷寡欲之人,竟与自己的妹妹做出如此乱伦大事。
这不该啊!鹤砚清是个什么人,是个做什么都算无遗漏,从不做脱轨之事,懂权衡利弊之人。
这若是被外边的政敌给知晓了,世子可就有牢狱之灾了。
不过他想着也是好事,从前的世子太过无懈可击了,一点把柄与弱点都没握在自己手上过,此番却是有了,也让他心底生出几分踏实之感。
毕竟太过强大的世子,一直如此辅佐他,有时候也是有些害怕的。
那个无懈可击的世子,从此刻开始,阴暗恒稳的生命里便有了一些不确定性的裂缝,越来越深。
“无事无事,三妹妹撞的,又不会疼,直接撞本王心坎儿里去了。”
鹤昆惯有的轻浮打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之声。
鹤砚清黑着脸走了过去:“王爷府中姬妾无数,还来雍王府调戏我的庶妹不成了?”
鹤昆笑得张扬,拿着一把折扇走了过来,朝着鹤砚清胸口上一拍:“哎呀呀,本王懂,本王懂的!”
鹤砚清看了姜玉瑶一眼:“你下去吧。”姜玉瑶行过一礼后便离开了。
鹤砚清侧眸一瞧,便恰巧看见明渊站在树下望眼欲穿的模样,他眼神便阴沉了几分。
都是男人,难道他还读不懂明渊的心思吗?
旋即鹤昆闹渣渣的揽过他肩头,小声道:
“哎呀,世子这是头一遭动情,抓得紧些很正常。
等你见一个爱一个时,就不会这样了,你会每一个都喜欢,都爱,这叫雨露均沾嘛。”
鹤砚清拿开的臂膀,眼神谨慎起来:“王爷休要胡言。”
鹤昆身子又凑了过来:“第一回动情,不会一些套路了吧?
本王懂啊,本王在风月情海里淌过,自是知道如何哄姑娘开心。
见你三妹妹方才那副模样,你定是用强了对吧?”
鹤砚清抬步朝着王府前厅走去,去跪着接旨,将正事儿办了来。
岂料鹤昆一路上都很叽叽喳喳,说如何哄姑娘开心,鹤砚清倒是听见几句。
他缓缓停了步子,问了一句:“开心?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鹤昆问:“男女之情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图个快乐吗?你不要快乐,还要什么?”
紧接着,这是鹤昆自打认识鹤砚清以来,头一回从他脸上看见如此神伤的表情。
与那记忆中,阴戾心狠,手段毒辣,文武双全的天之骄子格外不同。
此刻的他,像一条被雨淋过的恶犬,恶归恶,却也狼狈。
鹤砚清眸底晦暗,精致的五官耷拉着:“我想见她的真心,把真心给我。”
鹤昆神情极其错愕,将就着手里那折扇在鹤砚清头上敲了一扇子:
“你脑子没坏掉吧?鹤世子,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哎呀呀,我就说嘛,这人能找个伴儿玩玩就玩玩,但绝不能动真格的。
没少在你三妹妹那处吃瘪吧?”他愈发来劲了,鹤砚清这样子,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鹤砚清一阵厌烦的将他扇子拿过来扔在地上,一手背在了身后:“爱说不说!”
鹤昆瞧着他还生气了,连忙追了过去:
“这还不简单吗?你就掏心掏肺的哄着她,宠着她,给她想要的一切,对她极好极好。
娶她做正室,专宠一人,只跟她一个人生孩子,她定会爱上你的。”
鹤砚清垂下深邃的黑眸,阴戾清冷着。
姜玉瑶最想要的就是离开王府,只这一条,那便是永远的做不到了。
世子一瞬间就恢复往日肃穆冷凛之色,语声蛊沉:“我,做不到。”